盛朗打扫完卫生,身油腻地坐在大堂楼梯口。
阵阵不雅声音从楼上传下来,盛朗置若罔闻,往身上淤青处抹着红花油。
药油气味辛辣,冲得少年两眼湿漉漉。
“哟,这是怎啦?”
个中年男人走进来。白色短袖衬衫,黑色西裤,无框眼镜,刘海油腻腻地耷在额前。
同桌客人纷纷拍着桌子起哄。
看到钞票,盛朗表情忽而转,扯着嘴角笑起来。
“Hello。”他说,“Yousonofabitch.”(你个狗-娘-养。)
客人们笑得东倒西歪。这话是盛朗从国外电影里学来,客人们显然听不懂。
“他说!他居然真只懂英文!说老板,你从哪里找来这个洋跑堂呀?”
盛广全在厨房里重重地咳声。
盛朗这才丢下手里活儿,走过去。
二号桌客人都已经喝得满面红光,个男人把拽着盛朗衣领,逼着他弯下腰。
“还真是绿,像玻璃珠子!”桌人都哈哈大笑。
“你妈是老外,还是你爸是呀?”客人问,“多大年纪?”
果真如林知夏所预料,之后连好几天都过得风平浪静。
柴哥人满大街堵盛朗,狗撵耗子似,盛朗只有躲在自己家里才最安全。
盛朗这便宜儿子对盛广全来说,倒是个好用长工。
盛朗年纪不大,但是个头不小。小旅馆里大部分活儿,从换洗被单,打扫卫生,到跑堂送菜,他都能包下来。
每天日落时分,夜色掩盖住所有混乱和不堪。南区霓虹灯牌次第点亮,将这片牛皮癣似社区装点成个五光十色小都会。
盛朗抬起头,眼睛戒备地眯下。
“小朗,又被你爸打?”男人脸关怀地坐在盛朗身边,“哎哟,你爸下手怎总这狠?你还得参加游泳队集训,打伤就不好下水。怎,还哭?”
男人伸手朝盛朗脸摸去。
盛朗猛地朝后仰,躲开男人手,双眼如冷冰冰翡翠珠子,戒备
盛广全在厨房里没吭声。
客人把那五十块钱塞进盛朗手里,拍拍他脸,“拿着,小朋友,好好念书。”
盛朗进厨房,盛广全拿勺子指指碗汤:“给二号桌端过去。老实干活,别给老子摆脸色。”
盛朗走到拐角没人地方,朝汤里吐口浓痰,然后脸漠然地端着汤钵朝那桌客人走去-
夜深,客人们从饭馆转移到楼上。
盛朗不吭声。
“听不懂中文?”那人反而逗弄得更加起劲儿,“别只会说英文吧?说句来听听?”
盛朗眼珠转,在阴影下呈现阴恻恻暗绿。
客人醉得两眼昏花,浑然不觉,掏出张五十块钞票。
“来来,小杂种,说句英文给哥们儿几个听,这个就给你。”
盛家旅馆楼是个饭馆,盛广全是掌勺大厨,倒是做得手不错家常菜。
饱暖思*欲,酒足饭饱客人们携手各自红颜知己,上楼奔赴销魂乡。
盛朗已练就单手托着盘四五个菜而能在大堂里穿梭自如本事。
“哟,这小哥儿是个绿眼珠呀!”有客人发现盛朗与众不同,“来来,小伙子,让们看看。”
盛朗面无表情地收拾着隔壁桌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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