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社区位于旧城区西南角,和新城隔江相望。贫富不相同,却共饮江水。
丰市搞开发时候,也有开发商想拆迁永乐,却硬生生被居民大张狮子口给吓缩回去。
小市民眼光放不长远,但是开发商不会放着对岸大片空地当没看见。
对岸高楼栋栋立起来,玻璃外墙折射着粼粼波光,永乐小区里旧楼陈砖则在时代新风里苟延残喘。
违章搭建棚户拆又修,修又拆。居民们拿出先辈打游击战g,m精神,同城市规划部门和消防部门做着坚贞不屈抗争。
林安文手探过来,摸着儿子被雨水打湿肩膀。
十二岁孩子,半大少年,个子已经开始抽条,可肩膀还很单薄,筋骨也依旧稚嫩。还远没有到他独自顶风挡雨年纪。
林安文搂过儿子肩,父子俩起挤在伞下。
“小夏,你要珍惜这个转学机会。”林安文语重心长,“咱们爷儿俩是穷,但是老天爷给你颗聪明脑袋,也就给你个出人头地机会。爸没本事,没法给你提供好生活,但是至少能做到不拖你后腿。”
“爸,你说什呢?”林知夏挽住父亲胳膊,“你才不拖后腿。将来要赚大钱,买辆豪车,找个司机天天带着你到处兜风。”
春夏交季,大雨滂沱,好似春天舍不得退场而落伤心泪。
林知夏手挎着书包,手高高撑着把折骨大黑伞,光着脚走在深深积水里。
伞下,林知夏瞎子老爸林安文正伸着盲人杖,在前面慢吞吞地探着路。
林安文瞎也有五六年,早就习惯两眼摸黑日子。只是因为他们父子俩才搬到这片小区没多久,还不熟悉环境,大雨又浇得人晕头转向,难免有些怯。
“爸,不想去九中寄宿。”林知夏嘀咕,“骑单车,快些也就半个小时,走读也行。”
随着丰市房价节节攀升,永乐小区更拆不起,像个没有媒人肯上门老
林安文噗地笑,“你还不如给办张公交卡更省事儿。再说是个瞎子。瞎子兜风,能看什?”
“要就是那份气派呗!”林知夏笑着,挽着老爸,沿着积满污水小道,朝他们新家走去-
永乐社区是丰市里最老、又是最大个城中村。
改革开放前,这里是丰市中心老城区,数十万老居民蜗居在此。
改革春风并未能刮进这片城区,它被遗留下来,成丰市块胎记,带着母胎中记忆,不雅观,却又消不去。
“夏夏呀,听话。”林安文生得白净秀气,说话也斯斯文文,“九中老师看重你,奖学金和助学金都给得那高。你就应该老实住校,好好念书,考好成绩,才对得起人家提拔。”
林知夏挠着他有些过长头发,脸为难。
“那要不你就搬到刘阿姨他们店后面去住。这样住校时候,刘阿姨他们也能照看你下。”
“你傻不傻?”林安文隔着墨镜,用他瞎眼瞪儿子下,“你刘阿姨和张叔叔才结婚,个大老爷们搬去和他们住,有这扎眼电灯泡吗?放心吧。你爸瞎着眼都能把你拉扯这大,还照顾不自己?”
林知夏耷拉着脑袋,抬脚在快没到小腿肚积水里踢朵污浊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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