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青娥看见,院子里还有几个人在暗处游荡着。他们都是刚才围着张光荣,坐在个桌上劝酒。
张光荣玩笑。她是问啥答啥,有说上,没有还捏上,就图大家高兴哩。加上听说戏不行,米兰晚上直蔫着,她心里就特别得劲。谁知张光荣就在这节骨眼上,被人把“药”装上。
席还没散,张光荣就踉踉跄跄回房。
易青娥她舅是在席都散,些女同胞齐下手,帮忙收拾桌子碗筷时,才拉着两条困乏腿,慢慢回家。她看舅有点走路两边倒样子,就上去把舅扶到房里。谁知刚进房,张光荣就来。
张光荣进房二话没说,从身背后拿出个大铁钳子——后来易青娥才听说,这叫管钳,足有两三尺长。是张光荣从厂里拿回家向人炫耀。好在张光荣是醉,自己都有些立身不稳,拿管钳打她舅,自然也就力道不够。打着打着,自己先栽倒在床沿上。他勉强爬起来,还是撑着要打。她舅也不知咋,既不夺凶器,也不朝外跑,就那样随便拿手挡着,抓着。张光荣却是越打越清醒。打着打着,舅肚子上、腰上、背上、肩上,就挨张光荣好几管钳。
吓得她急忙去把胡老师叫来。
是胡彩香把死抱住张光荣,管钳才跌落在地上。
张光荣老牛样号啕大哭起来,说:“你……你们这对狗男女,当……当不知道,啥不知道。……还羞先人,给你送糖……送烟哩。让院子人……拿沟子笑哇……”
胡彩香啥也不说,就捂起他嘴,把人朝回拖。张光荣还别跳着,骂着,但人毕竟是醉,就像稀泥样,被胡彩香拖出去。
在窗户外,易青娥还听郝大锤在问:“咱光荣哥咋?”只听胡彩香说:“咋,让你们把尿灌多,咋。”这时,只听张光荣还在骂:“狗日胡三元,有种你出来!”郝大锤又问:“光荣哥骂胡三元咋?”胡彩香说:“喝醉,还要缠着跟胡三元朝死地喝哩,咋。”
然后,胡彩香就把张光荣拖回家里,嘭地把门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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