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哪,唉,让人咋说呢。是你亲舅?”
易青娥还是点点头。
“啥舅嘛,唉!你知不知道你事情?”
易青娥摇摇头。
万主任说:“很麻烦哪,撞到枪口上。最近‘反对送礼,反对走后门’你知道吗
寻不见好事。个乡下农民,随便能进县剧团做饭?这已经是组织上仁至义尽安排。”
被设计、被捉弄、被安排人,永远是最后个才知道。当你知道自己命运已被设计、被捉弄、被安排时,切都已无法挽回。
剧团院子都已传好几天,连学生都知道,易青娥被安排到伙房做饭去。可她自己还蒙在鼓里。那天,她就听楚嘉禾几个议论说:“其实做饭好着哩,还能多吃些好。”她不知道这些同学在说啥,也就没有多听。可就在领导找她谈话以前,胡老师还是先给她透点风,说可能要安排她去伙房帮灶。她就问,是临时吗?过去她舅帮过,她也帮过,但那都是临时。她觉得帮灶还挺好。可胡老师说,不是临时,是改行。就是让你永远学做饭。她脑子嗡下就炸。她说她不做饭。她知道,在九岩沟,做饭都是没出息人才干。连女都不喜欢在家做饭,要上坡去跟男人同工同酬呢。胡老师说:“恐怕暂时改变不。很快会有人跟你谈。你先去,来日方长。到伙房帮灶,不要丢练功,将来有机会,们再帮你转回来。世上没有啥事是死哇哇,切都是可以转腾。不定哪天,你命里来运气,切就都转腾过来呢。”
任胡老师咋说,她都不愿意去做饭。太丢人。跟娘咋说?跟爹咋说?跟姐咋说?跟沟人咋说?都知道她是出来学唱戏,结果弄成做饭,那还不如回去放羊喂猪。放羊喂猪还不受气。尤其是咋面对这班同学?考完试,人家学习不好,都转行去学乐器,有学吹笛子、吹喇叭,有学拉胡胡,有学打扬琴、弹琵琶、弹三弦、弹中阮,还有学敲鼓、敲锣。不仅比练功轻松,而且操着乐器也很神气,手动,就是串响声。舅不在,她想改行学乐器,肯定是不行。她以为,她还当定不喜欢再学演员呢。没想到,给安排到灶房做饭去。
紧接着,组织就找她谈话。
谈话是他们训练班万主任。说是从哪个公社调上来,为解决两地分居问题。万主任平常爱吹笛子,能吹《东方红》,还能吹《条大河波浪宽》。说是属于懂专业干部,就安排到剧团里。他平常都很少跟学员说话,天到晚就在房里吹笛子。但团上人说,这家伙笛子,吹得音调能从印度跑到外蒙去。据说她舅胡三元才说得难听呢,说让这号人当演员训练班主任,那纯粹是拿着裤腰上领子——胡整哩。可人家就当,并且还老挨黄主任表扬哩。万主任跟易青娥谈话很严肃。杯酽茶,是用缸子盖来回撇着滗着喝。烫得满嘴吸吸溜溜,头还直摇摆。易青娥进去,连坐都没让坐,就那样直戳戳地站着,脚手都不知朝哪儿放。她就直拿指头扣着鼻子窟窿。万主任咳嗽两声,问她:
“你叫易青娥?”
易青娥很是有些恐惧地点点头。
“你舅是胡三元?”
易青娥又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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