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倒头瘟病货哟。”
娘不知咋,能气成那样。易青娥也不好再为舅说什。娘又问,这半夜回来,是不是遇啥事?易青娥开始不想说。问着问着,就把不让她唱戏,让她改行做饭事,给爹娘说。爹和娘当下就没话。过好久,爹说:“先困觉,有啥事明天再说,都快天亮。”她也实在困乏得不行,就去姐房里睡。姐没回来,是住校着。
这天晚上,爹和娘整整商量夜,最后觉得,在城里做饭也是打着灯笼找不到好事。不管咋说,是吃上商品粮。是出门工作。做饭容易吗?她爹为去给公社做饭,托她舅胡三元给人家说几个来回,最后还是公社书记二母舅去做。并且是临时。虽说招弟年龄小点,做饭差事苦,可十二岁多点,就把工作定死,九岩沟还有哪家撞上过这样好事呢?无论如何,还得让娃去,这就是他们商量夜结果。
易青娥早醒来,就去羊圈看她羊。爹说,羊早没。易青娥问咋没。爹说让“割尾巴”。易青娥不懂,问割尾巴羊呢。爹说:“不是羊尾巴,是资本主义尾巴。这回割得彻底,公社拉网式大检查,咱家就只留头猪,是年底要交任务。”易青娥看着空落落羊圈,草都长多深,就有种说不出难过。
这天下午,姐回来。姐在上初中。姐说娘说,等初中念完,就让她回来看弟弟、喂猪,不念书。娘说女娃子念也没用,念完还是嫁人,不划算。姐说她还想念。她给姐买发卡,姐很喜欢。她还感谢姐,说去年走时,把姐最好衣裳都穿走。姐说:“不瞒你说,回来都气哭。可再想想,是自己妹子穿去,又不是别人穿。想着妹妹出这远门,也怪难过。”她问姐,她走都年多,好像也没人想她。姐说:“你再别没良心。你走,娘整整哭个多月,想起来就哭,想起来就哭,每天白天都得晒枕头,因为晚上把枕头都哭湿完。娘还几次跑到公社给你打电话,有几回没接通,有几回挂通,是舅接,还把娘臭骂顿。舅要娘别有事没事到公社打电话,说好像就你养金疙瘩、银蛋蛋,舍不得舍不得。把娃魂勾走,她还能学成艺不?舅说,他给公社人都打招呼,除非家里死人,其余,律再不许胡打搅。打这以后,娘就再没去过公社。前阵舅出事,娘又急得跟啥样,几夜把头发都快抓掉完。说要进县城去看你。本来都说好,月子满,就跟爹去,没想到你先回来。”姐也问她,回来是不是有啥事。她就把叫她去做饭事给姐说。姐也是闷半天才说:“你太小,做饭太苦。要是姐,兴许还能撑得住。”
这天吃完早饭,爹和娘就要叫她去拉话。拉着拉着,就说到工作事。她听出来,爹和娘都还是想让她回去。说把这好饭碗丢可惜。她听就哭,说无论如何都不回去。她愿意回来看弟弟、喂猪。可爹和娘咋都觉得,还是到城里工作好。她说,那不是工作,是做饭。娘说,咋不是工作?吃商品粮,那就是工作。说不到块儿,她起身就走。她溜烟爬到坡垴垴上,下扑在窝茅草里,又伤心地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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