苕,打着火把,个人就走过夜路。舅都知道。鬼不怕,最怕是人。尤其是被煽惑起来人群。那天游街示众阵势,比走夜路到队上去分红苕,害怕多吧?”
易青娥直点头。她又问:“那天判完刑,就拉走吗?胡老师说不会留在县中队。”
舅说:“判完刑,舅就被拉到地区劳改场。地区劳改场,其实就是砖瓦窑,烧砖烧瓦地方。舅做过砖坯、瓦坯,还进窑里送砖送瓦,码砖码瓦。烧好后,也进里面去拉过砖瓦。窑里最高温度能有七八十度,人进去,都是用水把麻袋闷湿,披在头上身上朝进跑。等拉架子车砖瓦出来,麻袋干得都能点着。个夏天们都没穿过衣裳,就跟野人样,腰上围片烂布过活着。实在受不,舅还z.sha过回。也确是觉得活着没啥意思。可后来,地区剧团个敲鼓,跟认识,知道在劳改场烧窑后,来看回。这人能耐大,过去给劳改场文艺演出活动帮过忙,跟场里领导也认识,就把情况给人家介绍。说舅是个最好鼓师,不敢说全国,在全省起码都是顶呱呱。说如果让砖瓦把手指头砸坏,太可惜。就在那年多天气,们队就有两个因烧伤、砸伤而截肢。他要他们照顾下,看能不能安排点轻松活儿,起码不要伤两只手。说敲鼓,辈子就凭双手吃饭哩。并且还说,胡三元是过失犯罪,将来出去还能敲鼓。他还说,想定期来跟切磋鼓艺呢。劳改场领导,就把活儿越调越轻省。到后来,干脆调到卖砖瓦地方,当库房看门去。那个好兄弟,也果然常来跟舅学点手艺啥。每次来,还给带好多好吃好喝。再后来,劳改场要参加全省劳改系统文艺会演,舅就有用武之地。台戏抓下来,不仅在全省获奖,而且还让劳改场领导,到处去介绍经验呢。再后来,舅就基本成劳改场专职业余文艺宣传队人手。这个节目弄完,又让弄下个。不仅场里干警爱排戏,犯人也喜欢排节目。舅在里边就成大红人。弄着弄着,减半年刑。后来,有个节目,还参加全国劳改系统会演,刑又减半年。这样,舅只坐四年就出来。出来时,劳改场领导还有些舍不得呢。说劳改场个文艺人才走,这方面,以后还塌豁出大块呢。”
易青娥高兴得直给舅打糖水。舅都喝过三缸子,她还在给舅缸子里放白糖。
舅说:“娃呀,糖少放点,给你留着。舅喝也是白喝。你喝好保护嗓子呢。”
易青娥说:“舅,有。你喝你。”
她舅边品着甜蜜蜜白糖水,边说:“你都看见,送回来那两个警察,个是地区劳改场,个是咱这边派出所。他们把送回来,就是想给团上领导说下,看能不能再给碗临时工饭吃。他们说,好多刑满释放人员,因为回来受歧视,找不到工作,最后又犯法进去。他们觉得有技术,加上又是过失犯罪,还获得过两次减刑,看单位能不能给安排个事。说不要把人推向社会。”
易青娥问:“黄主任答应吗?”
她舅摇摇头说:“好像没有。但劳改场人说,让不要着急,再等等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