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第二天时候,易青娥才发现,她舅几根指头都血肿着。易青娥说:“你这手,还能到地区敲戏?”舅说:“不咋,没伤着骨头。”
要伤着骨头,到地区会演还真就麻烦。她舅可是敲着本大戏和五个折子戏。
就在这件事同时,团里还发生另件大事。不过对于易青娥来说,几乎是她毫不关心、也不大懂得事情。
还是光荣叔跟她舅打架那天中午,县上突然来几个人,说要给剧团选个副团长。让全团人都投票。
她舅自然是没资格参加。她也不知道该问谁,该投谁。惠芳龄坐在她旁边说,干脆把你写上。她还说惠芳龄:再别开玩笑。她就想写她老师苟存忠。可人家上边来人反复强调,说要选四十
咱就把离婚证办。不能让你这样不明不白地,把先人羞,再把娃先人也亏得没襻襻。才出世三天,这辈子就没法见人。”
张光荣躺在地上,动不动。
胡彩香又喊叫她舅:“胡三元,你哑,你死是吧。你为啥不给个明话?院子里那些嚼牙帮骨哈,想咋说坏话,就任由人家咋说。你平常听连屁都不放个。不放屁也行,你还觍着副黑驴脸,刺啦着笑哩。笑你妈×是不是?你笑是啥意思,这娃就是你?你那黑锅底脸,也能生出这样白娃来?既然是你,你今晚就认下来呀!认就跟张光荣离婚。离婚,就跟你这个黑驴脸过……”
胡彩香喊着喊着,就屁股坐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
易青娥早已把娃接在怀里。娃也哭得像是听懂什似,几个人都哄不下。
最后,是张光荣先起身,慢慢偎到胡老师跟前说:“彩香,起来,咱回。你还在月子里,不能坐在这凉冰冰地上。”
“回你妈×回,还朝哪里回?你狗日张光荣,把脸都丢尽,你让在这院子……还咋活人哪!”胡老师哭得更凶。
张光荣磨磨叽叽地说:“……也是听人煽惑哩。该死……该死……”说着,张光荣还扇起自己大嘴巴。“娃是,张光荣。第天回来,就听医生说,是小产。都怪……人话不听,鬼话当真哩!狗日郝大锤,你就不是个好子儿,把灌醉,乱煽惑哩!”光荣叔是半醉半醒着,又把郝大锤拉出来乱骂通。
朱团长看院子里聚人越来越多,连外面人也有半夜被惊动起来,蹭进剧团来看热闹。他就急忙让几个劳力好小伙子,把胡彩香弄回医院,把张光荣也抬回房里躺下。
易青娥看见她舅,从“肉绳”散开起,就躺在那里,没吱声。等人都散,她跑过去看,才发现舅头上、手上,都流着血。她要舅上医院。舅说,不咋,他试着,还没伤到筋骨。易青娥问咋伤着。舅说窗户砸破,这条疯狗给房里乱扔东西砸。他是没法躲,才打开门。她特别恨着她舅地说:“不管咋,你也吱个声。是不是你事,吱个声总行吧?”舅说:“咋吱声,咋吱声?”就再不吱声。她舅就这人,在跟胡彩香事情上,谁再说啥,他都不明确承认,也不明确否认。说到关键处,还爱刺啦笑,把龅牙露多长。好多事情,也就是这样才不明不白、没完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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