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慧娘不能不瞧,
忆秦娥不能不要。
这事让贯天不怕地不怕刘红兵,都有些吃力。有人说:“红兵哥,小心让这些街皮,把你夹到碗里肉,给刨揽出去。”刘红兵嘴上说:“他敢!”但心里也是毛乎乎,就觉得维护忆秦娥安全和领土完整责任,是越来越大。有时见溜串“街皮”朝后台拥,他都能暗暗渗出身冷汗来。那段时间,他也穿起喇叭口更大裤子,裤脚能放到尺五。头发也修得披肩,走动,就像风中旗子,也是飘扬有范儿、有形、有势。他倒不是想赶时髦,他是得以毒攻毒哩。并且他腰上还别刀子,随时准备为捍卫自己主权,而牺牲切,直至生命。
到演出快满个月时候,几乎都不想演。再红火,也都演疲。有是嫌演出时间长,见天晚上死困在剧场里,耽误事呢。加之天气也太热,些人就喊叫说,即使是放在万恶旧社会,进伏天,也该封戏箱,还能把人当腊肉腌哩。单团长和封导他们也担心,剧场里袒胸露背年轻人越来越多,秩序不好维持。
其实,这轮演出,派出所乔所长几乎天天都是要来趟。开始他还穿着警服。后来,觉着来得有点多,有些不好意思,才换便服。在这以前,乔所长可是从来没看过戏。自几个月前,为处理刘红兵跟皮亮打架事,跟剧团人认识后,他才第次走进剧场。票是忆秦娥送。乔所长开始还没在意,虽然报纸把《游西湖》和忆秦娥也吹得凶,可戏有多好看?他还想不来。加之也忙,他就把票撇到边忘。有晚上,剧场门口突然发生斗殴事件,他带人出警,来铐几个烈倔,正准备走呢,却被单团长和刘红兵拉到池子里,压住看会儿。没想到,场戏没看完,就把他彻底给征服。
《游西湖》整整演个月。这在西京城,也算是奇迹。连些嘴上哼着邓丽君、手上提着录音机、身上绷着喇叭裤、在街上跳着霹雳舞长发飘飘青年,也会挤进人群钓张戏票,进剧场看看,是啥玩意儿能火成这样。大幕拉开,他们就惊呆:是小妞“盘盘”靓。真是他娘神奇,古怪,见鬼。管他让不让,都得到后台瞧瞧。卸妆妞,更是靓得得。单凭那对扑闪扑闪“灯”,赫本样高鼻梁,瓜子般饱满而又棱角分明小脸形,就能把人手中提进口四喇叭录音机,电麻得跌在地上。那段时间,好多长头发、喇叭裤,都进剧场来。他们只打口哨,不鼓掌。只要忆秦娥出来,就都把手抬到嘴边,“嗞儿”声口哨,打得此起彼伏。弄得单团长还有些害怕,见晚上长头发来得多,就要给保卫科、办公室打招呼,说谨防流氓砸场子。从演出开始收票起,他就在剧场前前后后、上上下下,颠来跛去。剧场没年轻人进来不得;有这样勾肩搭背群群“长毛贼”哄进嗡出,也不得。并且这样人还越来越多。据说他们中间还出打油诗:
看李慧娘,
才知啥叫靓。
见忆秦娥,
直想换老婆。
还有顺口溜说:
录音机可以不叫,
霹雳舞可以不跳。
喇叭裤可以剪小,
长头发可以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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