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嘴旦插进来,就嘟嘟得停不下。本来是闹着要回去过年。有这事,她甚至自告奋勇,要找那个跛腿子团长论理去。
忆秦娥就急忙安顿她回去过年。
娘走,刘红兵说,团里房,好像闹腾大,暂时分不成。问她能不能跟他起回北山过个年。说爷爷奶奶都想抱孙子。
忆秦娥连自己家都不回,哪里又想去他家呢?她是谁也不想见。见人,都要问她,啥时再上台演戏呢?她嫌回答得烦。再加上,她确不喜欢刘红兵他爸他妈。这次生孩子,他们也来过趟,却老是副居高临下神气。他妈说三句话,有两句里边都带着刺。会儿说:“这娃教育将来可是个大问题,再不敢跟你们样,连大学都没念过。他爷爷要是有大学文凭,这阵儿把副省长都当上。”她还逗着她孙子说,“总不能让孙子将来也唱戏吧,你说是不是?”他们来时,还带个很精致录音机,录都是世界经典名曲。他妈说:“多给孩子听听贝多芬、莫扎特、柴可夫斯基。可千万别听秦腔,那噪,会让娃养成生冷噌倔坏脾气。”
忆秦娥生完娃,还真是门心思在家里享受起产假来。
刘红兵成天买鲫鱼、鸽子、猪蹄子。还买太子参、当归、红枣、通草、黄花,让她娘给她炖吃。可她咋都吃不下,连汤也不好好喝。兴许与那些年直在灶房待着有关,她见廖耀辉那肥头大耳样子,就感到恶心。因此,肥胖在她,是绝不能容许事情。她从怀孕到哺乳期,身体变化都不大。反倒是她娘,天把她不吃不喝好东西,都拣着吃干喝尽。前后只个来月天气,就壮实得蹲不下走不动,衣服也是没件能扣上纽扣。眼睛都快胖得眯住缝。连她自己都不好意思地开玩笑说:“就跟是娘坐月子样,好吃好喝,都倒到娘肚子。要放在九岩沟,只怕这些好东西,是够沟婆娘发奶。”
忆秦娥看着娘样子,光笑。娘问她笑啥,她说:“小心你回去,爹不要你。”“他敢。凭啥?”忆秦娥说:“凭你太胖。难看。”娘哼说:“借给他十个胆子,看他敢不。你爹呀,还就喜欢胖婆娘呢。村长老婆吃得好,屁股圆,胸大,你爹个老不正经,还老偷看呢。这下回去,他就不用看人家。自家也圆、大、肥。”把忆秦娥惹得捂住嘴哧哧地笑个不住。笑完,她就开始练起功来。她倒不是想演戏,而是想起村长老婆屁股,还有廖耀辉盐水腌过般大白肚腩。真是太难看。她必须练功,她感觉,最近动得少些,浑身肌肉都有些松弛,腿上也没劲。刘红兵不听话,她伸个“扫堂腿”去制伏,把刘红兵没扫倒,却差点把自己扫个“仰板”。
刘红兵说:“你就能欺负。团上分房,把你都打入另册,你也不找单跛子去。”
忆秦娥还是那句话:“就没想要。”
“你傻呀,不要?”
“你傻呀,要。要就得给人家卖命呢。”
娘就插进话来,问是咋回事。
忆秦娥不让说,刘红兵还是说。
娘双手拤腰,朝起蹦,别跳着说:“凭啥不要?娃都是秦腔小皇后,连皇后都没房,那把房都分给哪些贵人、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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