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历那场舞台坍塌事故后,省秦腔团就蹶不振。本来分两个队,也叫两个团,就有些伤元气,好在二团有忆秦娥撑着,还直在演出。团自成立之日起,演出就稀稀拉拉,几乎出不门。这下单仰平团长也殁,就彻底停摆。他几个副手,个年老多病,剩年半载就该退休,也不想管事,直朝后缩着。还有个是管后勤,对业务窍不通,从机关调来,就是为解决正科升副处级别。但见说戏,就闹得笑话百出,创造下个个“经典段子”,在业内说起来,就要让人捧腹喷饭。能支应事,也就丁副团长。可从名分上,毕竟是个副,又排名最后。上边领导只说让他多操点心,暗示来暗示去,可就是不发那张“委任状”。让他觉得,领导手中是拿个肉包子,老在他眼前绕来绕去,就是让他够不着。弄得他也是既想管,也不想管,干脆麻绳系骆驼,只周早上集合点个名,点完,宣布声“技练”,就任由“骆驼”四散。
忆秦娥那晚被观众从人群中运出去后,很快就在应急救护车里苏醒过来。她所有伤,都是明伤,脖子上、脸上、腹部、背部、腿部都有划痕。腿上甚至被木茬划得见白骨。但当她听说死三个孩子,并且还死单团长时,就下从救护车手术床上翻下来。她说她要到舞台上去,她不相信这是真。几个人拽着摁着她,还是没有用,她感情完全失控地返回现场。三个死去孩子,听说尸体已经运到镇上去。而单团,还停放在舞台旁边块木板上。团上人用床脏兮兮道具被子,裹着他遗体。脸上,也是用块舞台上用金黄锦缎“圣旨”覆盖着。血已经把黄色污染成黑色。直到这时,她才相信,单团是真死。团人都围在旁边抽泣。有些年轻人,甚至是跪在他面前。都在说着单团好。平常,大家可能都觉得自己团长是个跛子,人前颠来颠去,很是有些跌份、丢人。可单团旦走,还真有天塌地陷感觉。都在说,这个团完,灵魂走。单团也爱批评人,但从不跟谁计较。批评完,骂完,你该弄啥弄啥。他有句管理名言:软绳捆硬柴。剧团“硬柴”多,只有拿“软绳”才能捆住。他说不要在这种单位“上硬”,弄得大家鸡飞狗跳,心情不畅,戏也就排不好、演不好。这样,大家在省秦干事,也就都没有害怕感,更别说恐惧。单团宽厚,即使谁骂“单仰平这个死跛子”,他也不记仇。他说:“跛子是事实。至于死,那要到真死时候,才是个死跛子。”没想到,他还真成死跛子。单团是特别顾及全团脸面人,凡遇重大场合,他都会朝人后溜,把别人朝前促。他说:“个跛子,咋能刺到人前去呢。上台面是你们事,给咱在台下、幕后支应着就行。”没想到他人生最后次“支应”,还是在台下。大家都在回忆着、哭诉着单团好。忆秦娥就更是不敢细想单团对自己那些关爱、呵护。她也背后骂过“死跛子”。甚至当面摔过单团杯子。可他还是人前人后,把自己促着、抬着、捧着。这趟他要是不来帮她“支应”,又怎能平躺在这个风沙能埋人黄河滩上,再起不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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