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四团嘴里胡咕哝句:“那是那是。”
今天话,似乎谈到这个份上,就该收场。可是不,就在刘四团站起来,即将走出房门刹那间,他又突然反回身,扑通跪在地上
伯那脾气,走到哪里都不容人。像他那样老艺人,唱戏其实就是混碗饭吃,可他偏要说,他是在搞艺术。他切背运,都来自那个死不丢弃‘搞艺术’上。跟他从西京离开后,由宝鸡到天水那线,走好多家剧团。有国营,也有私人戏班子。落脚都不长。都怪他要搞什艺术,非要把每本戏,都排得他能看过眼,才让见观众。好多演员没功,他边排戏还边带功,人家都觉得请他,是把‘豆腐熬成肉价钱’。本戏排三四个月,有时还能耗大半年。演出也不挣钱,就都觉得请他不划算。有地方,干脆说他是‘揉磨时间’‘混吃混喝’。他受不得窝囊气,动不动就让给他把黄大衣披,要离开。边走,他又边等着人朝回请。结果人家是送瘟神样地把他赶出来,就再没有回请意思。不怕你笑话,们常常是可怜得吃上顿没下顿,连饭都要过。后来遇见个爱秦腔煤老板,也弄个戏班,听说伯能排戏,就把们收揽下。还给他反复讲,说这是个有钱主家,得伺候好。他嘴上也说知道,可到排戏,就忘乎所以。不仅啥都要他说算,而且还把煤老板喜欢几个女子,骂得狗血喷头,说她们‘唱戏是白丁,做人是妖精,功夫没半点,眉眼带钩针’。还说老板是瞎眼睛。那几个碎妖怪,本来就不喜欢唱戏。人家喜欢是唱歌跳舞。只因老板爱戏,才改行。这下见导演连老板都骂,就挨个给老板吹风使坏。老板就把伯撵。伯也就是这次离开后,去个不到二十个人业余班子教戏,出门演出时,从拖拉机上,下摔到沟底去……”
“当时你没在场?”忆秦娥问。
“没有。自那次被煤老板赶走后,就再没跟伯走。那天们大吵架,他让滚,就滚。也实在混不下去,就像要饭。毕竟是二十多岁人,也得有自己生活。知道他又落脚个戏班子后,就回到那个矿上,给老板回话,把伯没排完戏,又接手朝下排。”
“你,还能排戏?”
“跟伯十几年,啥套路都学点。矿上那帮学戏,与其说是学戏,不如说是图哄老板高兴呢。老板咋高兴咋来,只要把钱能哄到手就行。就那点戏底子,给那帮人排戏,已是绰绰有余。最后哄得老板高兴,把他女子都嫁给……”也许最后句话,是刘四团说得激动,下给脱落嘴。忆秦娥看见,他是有点想掩饰意思:“不过,也不是桩啥好婚姻。”
“咋?”
“这女子是……是小儿麻痹。”
“哦,你是当人家上门女婿,才发达。”
“也算是吧。不过现在,这矿已全是。她爸去年突然心脏病发作,正跟人结账,就死在老板台上。”
“这是你恩人,你可得把人家女子伺候好,要不然,会遭报应。”忆秦娥也不知怎就说出这句话。并且觉得这话在这个时候说出来,是那自然、妥帖、及时且又有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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