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接着说:“这好演员,这好扮相,这精致做工,这奇妙绝活儿,可惜都被灯光、布景给淹没掉。整晚上,几乎都没看清忆秦娥脸。山石布景运来动去;天地灯光变幻莫测;台前幕后烟雾缭绕;交响乐队震耳欲聋。这还是演戏吗?这还叫个戏吗?”
薛桂生脸唰地就红完。不过他心里在说:这个土老帽,生住在北山个小镇上,确是太落伍。让他来看这样戏,算是对牛弹琴。
秦八娃话瘾还给绊翻:“可能是太老土,看不懂你们艺术创新。但觉得任何艺术,都应该有自己不能改动个性本色。旦改动,就不是这门艺术。戏曲本色,说到底就是看演员唱念做打。舞台旦不能为演员提供这个服务,那就是本末倒置。再好看布景,再炫目灯光,看上几眼,也都会不新鲜。唯有演员表演,通过表演传递出精神情感与思想,能带来无尽创造与想象空间。太空舞、霹雳舞、模特儿步,固然好看。不是不爱看,尽管心脏有时也有负担。但从不反对年轻人去跳、去唱、去走。可硬要植入到戏里,就不伦不类。戏曲是个有上千年历史老人,老人应该有老人行为处事方式。老人应该沉稳、持重些。活这多年,经见这多世事,更应该有所坚守。千岁老人,已不需要用搔首弄姿来吸引眼球。学时尚,学青春年少猎奇好动,不是戏曲老人强项。味地效仿,反倒会死得更快。们重排,是想拯救戏曲,想不应该是为加速它灭亡吧。话可能说得难听些,但这是真实感受。对不起各位艺术大家,毕竟是个山村野老,见识浅陋。要想把老戏唱好,觉得你们荒废时间长,恐怕得先补补钙。姑妄言之,姑妄听之,姑妄听之!”
秦八娃说完,大家都没说话,有点兜头浇盆冷水感觉。不,是浇头冰碴。
在朝后台走时候,薛桂生问忆秦娥句:“你到底感觉怎样?”
忆秦娥说:“咋觉得秦老师说有道理,戏是不是太花哨?啥都像,就是不像戏。”
薛桂生这个年过得糟糕透。他心,比天地间席卷着雪花还冰凉。头炮,好像就没放响。他本来是想把戏曲包装得更好看些,没想到彩排,就招致这多反对声。他只好把希望寄托在见观众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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