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忆觉得,这个家自从有那个毛脸大胡子,切都好像不是原来那回事。大胡子开始也是爱自己,到家里,就拿满脸大胡子亲他、扎他。早先他可不喜欢。比妈妈、姥姥亲他感觉差远。并且那个大胡子嘴唇厚,牙黄,有时还有口臭。要再抽烟,亲他,他直想吐。可这个大胡子好像爱讲笑话,把妈妈笑得老捂嘴、喷饭。姥姥开始也不待见。后来也被大胡子惹得笑岔过几回气,溜到沙发下,直让他帮她捶背、顺气,说她都快笑死。还是他跟大胡子起把姥姥拽起来。至于讲些什笑话,他也听不懂。反正那丛比猪鬃还硬大胡子,围起来屁红色嘴里,话可多。家人坐在那里,就见那张嘴在掰活。其余人,只管笑就是。他那两片嘴,张合张合,能鼓捣天不闲。也不知哪里就有那多屁话。真正是应姥姥爱骂小舅那句话:话比屎多。大概就是那张嘴能掰掰,姥姥先是轻狂着给人家擀臊子面,碗底还埋荷包蛋。这是给他才吃东西,怎就让大胡子咥呢?咥得恶心,鸡蛋花子还抹他胡子。后来他见妈妈也不对,不光是喜欢笑,喜欢用眼睛看着大胡子,而且有天,大胡子趁姥姥到灶房做饭时,他还在沙发上准备亲妈妈呢。要不是他眼尖手快,拿起拖把把大胡子撅起屁股,美美捅下,还真让他把妈妈欺负。妈妈嘴,打小就是他个人。妈妈用嘴,把啥东西都嚼细给他吃。他发烧,妈妈还拿这张嘴给他喂水。他嫌药苦,也是妈妈先拿嘴抿,说抿甜,才给他喂进嘴里。大胡子来以前,妈妈嘴,可是没跟任何人亲过。包括姥姥,她亲娘,妈妈也是不亲。可这个大胡子,竟然吃豹子胆,就敢亲妈妈。让他生气是,他拿拖把捅大胡子屁股,妈妈不仅没帮他忙,而且还用手背捂着嘴笑。看来妈妈也是被这个大胡子烂嘴,给迷糊住。最让他伤心是,妈妈还跟这个大胡子过起日子来。姥姥说,那叫结婚。以后他要把大胡子喊爸爸。姥姥还老教他这两个字。他才懒得学呢。虽然他会喊,其实“爸爸”这两个字最好喊出来,可他偏不喊。姥姥教他“爸爸”,他就“凹凹”“刷刷”“拉拉”地乱喊气。他才不想把大胡子叫爸呢。没想到,事情会发生得这严重,妈妈跟大胡子在起过日子,就意味着他要靠边站。人家到南山脚下过日子去,把他竟然撂给姥姥。姥姥也学妈妈,晚上让他摸着奶睡。可姥姥那是什奶呀!蔫皮皮,像两个倒空米袋子,摸着咋都睡不着。他就闹着要妈妈。姥姥说,妈妈跟人结婚。结婚,就得跟人家在起过日子。他想:那呢?妈妈为啥不跟结婚,要跟大胡子结?大胡子还有口臭。大胡子吃饭也比脏。是沾在嘴角、鼻子上;他是沾在毛胡子上,越抹越擦越朝胡子里钻,比动物园里满地乱卧猴屁股还脏。
“唯唯(妹妹)”宋雨,也不知是他们从哪里弄来。人倒是乖,也听话,把他哥长哥短地叫着。他要坐,宋雨就会拿板凳。他要上床,宋雨也会帮着他把腿抬上去。好是好,可好像也在把他饼子朝薄里擀呢。睡觉,妈妈能让睡在个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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