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雨终于如愿以偿。她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也是能学上戏。
很小时候,村里唱戏,她就喜欢挤到后台看戏子化妆,穿戏服。尤其是女角戏服可好看,头上插花戴朵,还贴得明光闪亮。身上衣服也是描龙绣凤、喜鹊、牡丹。那种好看,是她做梦都想穿戴回。可她哪里就能有这样福分呢。爹跟娘不和,经常在屋里打死架。后来爹出门打工,就跟别女人好,说是不要娘。娘从那时起,也突然收拾打扮起来,天天把脸画得就跟要唱戏样。眉毛也纹得像两个死蚕在那儿卧着。再后来,她娘连她和弟弟都不要,就跟个来村里收拴马桩、收老磨盘、收老门墩石人跑。她跟弟弟都跟婆。在婆眼里,弟弟是得上学,要有出息、要继宋家香火。而她,在婆眼里嘴里都是“赔钱货”。说养大也是人家。何况婆确实过得可怜,也养不起。婆是远近闻名白案子厨师,就经常带她出门烧火,也是为“混嘴”。
婆说:“无论哪家过红白喜事,也都得折腾个七八上十天。月能有家折腾着,咱婆孙俩吃喝,也就都有着落。何况还是吃香喝辣。”
婆说:“女娃子上学出来,还是给人当媳妇做饭。不如早些学着做,将来也就是个大厨。”
婆说:“人只要有生老病死,就没有不拉席待客。结婚、满月、做寿、祭日、上学、升官、发财,好事多着呢。只要是太平盛世,像咱们这样大村堡子,当厨师,就是比当村长老婆,都差不多少好红火差事。”
婆说:“你知道万事啥最大?嘴。懂不懂?就是嘴。万事嘴为大。千里当官,都为吃穿。吃总是放在第位。你没见现在村上、乡上,包括县上、市上来干部,走到哪里,第还不就是忙着吃?啥好吃,让弄啥。原来还吃猪哩、狗哩、牛哩,鸡哩、鸭哩、鱼哩,现在都让到山里去打、到坡上去逮。凡天上飞,洞里钻,河里跑,伙都弄来吃。他们逮来、捉来,还得咱煮、咱炒不是?就是尝盐味,厨师也是能把肚子尝饱。只要他不让上浑,翅膀、大腿都随咱剁哩。人哪,能吃饱喝足,那就是好日子,你还想咋?”
婆说:“你见七十二行里,谁脸最大,谁养得最胖?厨师。吃来。”
宋雨就跟婆到处烧火做饭混吃去。婆对她也确好,只要灶房没人,婆就把好肉旋疙瘩,噗地撂进她嘴。只让她低着头吃,装作弄火,别让人看见。只要出门有事做,她就没少吃过婆塞给她炒肉、扣肉、鸡心、鸭肝、猪尾巴。有时她弟放学回来,也是要来帮忙烧火。烧着烧着,婆就把他肚子塞圆,然后就让他麻利回去做作业。
后来,就遇见忆秦娥妈妈来村里演戏。都说忆秦娥妈妈厉害,是秦腔小皇后。有人争说,早成皇后,还小呢。说那就是“咱秦腔龙头老大”。那天,忆秦娥妈妈来村里时,她也是挤到人群中,钻来钻去跑好半天。人没看见,却把只鞋跑丢。回到灶门口,还让婆在她头上磕“毛栗壳子”。把她眼泪都快痛出来。婆说:“不知你凑啥热闹。戏子来就要开饭,你还有闲心到处乱窜。”说完,把疙瘩猪心,就塞进她嘴里。还用半张油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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