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子,还有人惦记吗?可高兴。说明死鬼在意。晚上他跟就是半夜,也没半句怨言。早上四五点还要起来帮蒸皮子,拌调和,烫豆芽。要是跟你舅胡三元,你再看看,还给你出摊子、蒸皮子、拌调料、烫豆芽呢?天到晚就是拿对鼓槌,敲死样地乱敲。你让他帮忙刷碗,他会拿筷子敲;你让他帮忙蒸皮子,他会拿铲子敲;你让他扫地,他能拿扫帚敲;你让他摆桌子,他能拿指头敲。百做百不成货,几时不敲死,他都住不手。听说在外面,把人家好几个打下手牙又敲掉。要是跟他,这牙还能保得住?不定早被敲成河马嘴。”她和米老师都被那个形象河马嘴比喻,逗得扑哧扑哧打着滚地笑起来。胡老师还说:“那就是个敲死鬼。前世辈子让人把爪子捆死,这辈子放开,就是专门来活动那对死爪子。”胡老师对她舅控诉,不仅把米兰老师笑岔气,就连忆秦娥也是笑得把嘴捂又捂、把腹捧又捧。到最后,胡老师还是关心着她舅去处,问现在死到哪里去。她说,可能在宝鸡、天水带,业余剧团里敲戏着。胡老师就说:“那双贱爪子,几时不敲得抽风,不敲成半身不遂,不敲死,他都是不会回来。”忆秦娥还是笑。她能从胡老师骂声中,感到她对她舅那份说不清道不明感情。
谝完她舅,又谝起现在宁州剧团来。胡老师说现在是惠芳龄团长。米兰记不得惠芳龄是谁,胡老师说:“就是当年给秦娥配演青蛇那个娃。后来又是打架子鼓,又是唱歌。折腾阵,最后还是回头唱戏。说是唱戏,也没个正经戏唱。县上有啥活动,给人家弄几个表演唱而已。旅游节唱《宁州好风光》;楼盘开市,唱《风水这边独好》;保险公司投保,唱《省下口,还你斗》,都是改上几句唱词,老舞蹈换身‘马夹’,就又满台胡扑着‘欢庆’起来。反正是‘打酱油’凑兴,挣几个小钱而已。连台正经折子戏,都演得缺胳膊少腿。还转成啥子,叫个啥幌子……又是集团,又是股份,又是公司,名字长得把马嘴都能绊成驴嘴。”
忆秦娥直想问还是封潇潇。几十年过去,这个结,依然死死拴塞在她心头。这是她初恋,不知那个朦朦胧胧初恋情人,近况如何?直到把十几个人都谝过去,胡老师才说到封潇潇。胡老师说:
“封潇潇要说活得窝囊,看也是活得最幸福个人。整天都喝个烂酒,没有天不是醉醺醺。他经常睡在街道旁排水沟里,连满街拉三轮车都知道,这是剧团封老师。他们遇见,都会用三轮车把他送回去。潇潇老婆也没办法,整天就那句话:迟早都是要喝死。”
胡老师说到这里,还故意把忆秦娥脸看下说:“都说封潇潇是爱你,才把自己爱成这样,你承认不?”
胡老师下把忆秦娥脸给说红。
胡老师接着说:“潇潇过去是多乖个人,文武不挡北山第小生。没想到,自你走后,就成酒疯子。说现在已是酒精依赖症。这歹症候是种瞎瞎病,并且是死都看不好。他儿子用绳子捆住他,自己把绳子割断,还是跑出去喝。谁拿他有啥办法?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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