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觉得，已经失去
石怀玉，再不能让刘红兵给自己留下亏欠与遗憾。在火化石怀玉后，她又
次去探望刘红兵。
刘红兵是眼泪汪汪地面对着她，不停地拿头撞墙。那种悔恨，真是无以言表。这让她突然想起在莲花寺记下
句经文：
如是切诸孽障，悉皆消灭尽无余。
离开时，她郑重告诉伺候刘红兵那个男人说：
“
每月再给你加点钱，请你务必把他伺候好。你得让他尊严地活着。”
视艺术为生命人。他只为艺术而活着。碰见你，他也觉得是碰见件他生最珍爱艺术品。你毁那幅画，在他看来，既是毁画问题，更是毁人、毁心问题。他能把这幅画叫《秦魂》，你就能看到作品在他心中分量。更能看到你在他心中分量。以及大秦岭之魂——秦腔人分量。据说有人开价几百万，他说唯有这件作品是不卖。多少钱都不卖。还说死也不卖。而你却毁这幅作品。他是从毁画中，看到你对他生命态度，他绝望。他可能觉得那时他已无所有，百无聊赖，也百无牵挂。从他死，可以看出，这个人活得十分单纯。跳出正常人思维看，石怀玉就是个与世隔绝幼稚生灵。尽管他长着身野人毛发，却稚嫩得像个人间婴孩。他有点像动物界大雁和天鹅，配偶死，自己就会死守旁，郁郁而亡。你想想，画死，那画中人是你呀！你毁画举动，本身也给他传递你们感情死亡信息，还有什
能比这个让他更绝望呢？他就只能拿起那把锋利宝剑……”
忆秦娥哭得用双手砸起床头。
薛桂生说：“也不能全怪你。石怀玉知道，就这个古怪性格。你不要想得太多，还得自己保重节哀。”
忆秦娥从来不相信什“八字硬”“克夫”这类鬼话，可今天，她似乎有点怀疑自己。爱自己男人，几乎最后都是要死要活：封潇潇成酒鬼；刘红兵成瘫子；石怀玉z.sha。除封潇潇，只用心做，而几乎很少拿语言交流外，刘红兵和石怀玉，都曾说过这样话：
你忆秦娥就是上天派下来妖孽！个专门谋害男人活妖怪。让们受尽情感折磨，却又欲罢不能地要给你当牛做马。
刘红兵说：“爱你，纯粹是脑子进水，但还想再进些水。”
石怀玉说：“爱你，是脑子被门缝夹，可还想朝死里夹。”
他们都被她折磨得够呛：踢、踹、捶、捏、掐、抓、揪、骂，体罚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但他们还是都把她爱得死去活来。他们自己生命中只要有斗，哪怕借，也是要给她挑来石。
在失去石怀玉后，她甚至突然想到刘红兵：这个男人实在是因为自己把自己折腾干。但见还有那星半点好处，他都是愿意和盘给她托来。此时，她特别念记起，在他已无能为力时候，还借钱给儿子刘忆打生活费事。
他现在实在是灯干油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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