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薇:“小学毕业冬天它从鱼缸里跑,再也没见过。因为不喂,它肚子直都是瘪,凹进去,就看得到脊柱形状。”
副驾驶说:“感觉不好吧。”
桃薇笑笑。副驾驶说:“来这里感觉怎样?”
桃薇把头靠在窗户上。
说:“身体不太适应。”
他说最后个字眼极其清楚,又尖锐。
纱布说:“你是,看病?”
说:“是啊,她在医院工作。”
纱布说:“嗯,所以你懂。这里也有些不舒服。”
没看到他指着哪。
桃薇点点头。纱布说:“虫子。”
说:“虫子咬?”
司机忙说:“不是,不是,是里面,有虫子。”
又盯着他耳朵看会,忙说:“取出来吧?”
桃薇说:“滴食用油就可以。”
上车,们没说话。车上空气并没有暖和多少。前面坐是两个藏民,头发乱糟糟,大约三十岁样子。副驾驶藏民耳朵上有纱布,仔细看有没有渗出血,看到他在反光镜里看着。
他操着模糊汉语说:“哪里来?”
说:“北京。”
桃薇说:“谢谢啊。”
司机说:“你们,是去八宿吗?”
口凤梨皮。
说:“信任谁?”
桃薇说:“所有人,都不会信任你,因为你文不值。”
直起背,不再依靠石柱,说:“你病?脑子进屎?”
桃薇转过头来,她下巴从围巾里完全伸出来。她说:“不用气急败坏。”
桃薇说:“很干净,景色特别好。”
低下头。脑海里不断回放着桃薇话,没有人逼她说很干净,回头看她,觉得她身上好像带股腥气。股陌生腥气。
对桃薇说:“你说什?”
桃薇看着,她说:“你听见。”
之后们都不再说话,藏
桃薇:“其实虫子挺好。小时候养过只牛蛙。”
副驾驶说:“牛蛙?”
桃薇说:“比青蛙大些,藏区也该有吧。”
副驾驶不置可否。桃薇继续说:“养好多年,放在鱼缸里,它跑出去过两次,都抓回来。后来因为夏天换水太勤,就很少喂它。不管几年,它都不认识你。”
说:“耳朵里也进过虫子。”
副驾驶说:“什?”
桃薇:“食用油,花生油,豆油啊。”
副驾驶点点头:“知道,花生油,们吃牛油,肥肉榨。”
桃薇说:“包纱布也不好。容易感染。”
司机从后视镜里笑笑,他说:“们想,憋死它。”
说:“这里旅馆住满。八宿有过夜地儿?”
副驾驶说:“有,有,这里,拉萨来,很多人。”
他们之间互相说几句,发出笑声。笑声很嘶哑,好像连着两天没喝过水样子。
桃薇说:“耳朵怎?”
副驾驶回过头,指着自己包着纱布耳朵,说:“这个?”
说:“没有。们从来不吵架,你他妈有病。”
桃薇说:“是吗?”
桃薇双手环住自己,似乎非常寒冷。
这时辆车停下来,直到它停在身边时才发现。
车没摇窗户。车玻璃不是透明,贴膜,从外面看不进去。看眼桃薇,她朝车窗走过去,没听清她说什,桃薇拉开车门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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