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渔民不辨方向,将渔网下成圆形也浑然不觉,或者使船误入随时可能会有开往西雅图大货轮经过航道中间。这样天气最好还是在艾略特海岬作业,那里远离航道,而且是背风处,不会有狂风巨浪。
但是八点半时候,他在近岸处熄引擎,站在驾驶室里卷网机旁、倾听着,大雾已经将他完全包围。他能听到东边远处灯塔站发出低沉、稳定雾笛声。这声音在他,是和海上漆黑夜晚联系在起——孤独、熟悉、静谧、忧伤,每次听到,他都有种虚无之感。他知道今晚就是老古话说鬼天气,大雾浓稠得像酪乳。人伸出手想将它们分开话,它们会自动地、慵懒地重新合在起,不留丝毫痕迹。刺网渔船随着浪潮起伏穿行其中,它们在天空和水之间自成个诡异世界。在这样夜晚,人很可能会迷失方向,就像个人不打手电在漆黑岩洞摸索。天道知道附近还有其他渔民,像他样漂着,样眯着眼睛看向雾中,毫无目标地在近岸区漂行,希望能够确定自己位置。标示航道边界浮标本就有限,他们只能希望自己能幸运地绊上个,好确定自己方位。
天道放弃,在船尾缆孔中系个浮标袋,用厨房用木火柴点亮盏煤油灯笼。他等灯芯点旺,火苗在空气中跳动,调好气量大小,才小心地将它安置在救生圈上,然后俯身将浮标袋放到水上。他脸靠海面那近,他似乎都能闻到鲑鱼游来游去味道。他闭上眼腈,只手伸进水里,用他自己方式向海神祈祷,求他庇佑,将鱼都带到他这边来。他祈求好运,祈求这雾能变淡些;他祈祷诸神能散去这雾,佑他平安,别遇上航道上来往货轮。然后他在海岛人号船尾站起来,将浮标袋和渔网线绑在起,放开卷网机闸。
天道从北到南地撒着网,完全看不清楚方向,他将船开得尽可能慢。他记得航道似乎是朝北,不过他也不能确定。向东潮水会将他网撑开,但是他得先将网撒对方向才行。相反,如果是斜对着水流话,即便只是点点,他也只能耗费整个晚上来保住他网别被毁掉。在浓雾中,根本没办法知道网到底撒得对不对;渔网上软木浮标他连二十个都看不到,所以他只能每隔大约个小时就用手电筒来回巡视遍。站在船舱舵盘位置,他只能看到船体前面五码远海面。海岛人号其实是在雾中穿行,船体将浓雾分开。不久后,大雾浓到让他开始考虑去艾略特海岬。他感觉自己正是在通往西雅图航道上撒网。而且,他唯有指望没有人在南边撒网,特别是他自己撒网这个角度。在这样大雾中,别人很可能注意不到他渔灯,致使渔网缠进他螺旋桨,那捕鱼事儿就完全泡汤。很多事情都可能出岔子。
船尾,渔网从卷网机中退开,通过导缆孔迅速滑入海水中,直到最后全部离船体,三百英寻长。天道走回来,用软管将渔网留在甲板上鱼鱗从下水孔冲掉。做完这些之后,他关掉引擎,背靠着船舱站在舱盖上,听有没有货轮经过巨响。还好,没有——除海水澎湃声音和从远处灯塔传来声音之外,并无别声响。如他所料,潮汐水流带着他渐渐向东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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