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架上,听着雾里动静,将短刀从刀鞘中拔出来。这时又传来声货轮汽笛声,引擎低低轰鸣声也听得到,近到让他也暗吃惊。然后他用短刀用力地割断他几个小时前绑上去绳子。绳子断,卡尔手上边提着灯笼,边将短刀插回刀鞘。
定是因为那晚雾太浓,卡尔根本没有看到科罗拉号甩向他这边水墙。海水从雾后升起,在苏珊·玛丽号下面陡涨,船舱桌子上咖啡杯掉到地上,桅杆猛地歪,足以将攀在上面那个还没从惊讶中回过神来、也还没有想到死神已经逼近男人甩下去。他流着血手没能抓住桅杆,橡胶工作服也没能挂住他,他胳膊挥舞着,手指张开,灯笼和短刀都掉进水里,卡尔·海因也很快掉下去,重重地撞在苏珊·玛丽号左舷船缘上。他头部左耳上方撞裂,整个人重重地掉进海浪中,海水渗进他腕表,让它停在点四十七分。苏珊·玛丽号晃动足足五分钟,才慢慢平稳下来,它船长尸体也兜进鲢鱼网中。他挂在那里,在波光粼粼大海里,反射着灯光,波浪起伏。他船灯火通明,在大雾中顺着水流静静地漂泊。
水墙继续移动,它迅速前进大约半英里,遇上海岛人号,天道也感觉到它。它继续前进,没有再遇到任何阻碍,在凌晨两点拍在兰溪顿岛海岸上。雾中再次传来货轮汽笛声和灯塔回应声音。宫本天道下好网,关掉无线电,大雾在他周围像棉花样可见可触,他用船上备用缆绳代替那条留在卡尔船上。或许他蹲在那里费些工夫,将帆脚索绑在马尼拉绳上,他听到经过货轮沿着水面传来低低汽笛声。浓雾中那声音让任何人都很容易觉得悲伤,当那声音渐渐变大——当货轮紧紧靠近—听起来越发显得凄凉。货轮开过,朝北驶去,汽笛还呜呜地响着。天道听着那声音,那刻,他想起他父亲怎将和日本有关所有东西都埋在他农场土壤里。或许他还想到初枝和他孩子们,还有他有朝日将传给他们草莓农场。
货轮汽笛声渐渐消失在东方。偶尔和灯塔发出雾笛声相呼应,后者音量高,更显荒凉。浓雾将它掩去,抹掉,货轮发出声音那低沉,仿佛来自另个世界,不是汽笛声,而是从海底升起贝斯音符。最后,它渐渐和灯塔信号融为体,两个声音同时传来,不和谐地碰撞。每两分钟,水面便传来声微弱、不和谐声响,最后连那也消失。
宫本天道回到家,拥抱妻子,告诉她他们生活要不样;灯塔夜间值班结束,菲利普·米荷兰德将他记录装进文件夹,沉入梦乡。他和无线电报务员罗伯特米勒沉沉地直睡到下午。然后他们醒来离开圣佩佐岛,转去另个灯塔站。阿尔特·莫兰实施逮捕。
嗯,伊什梅尔想着,俯对着他打字机,指尖轻轻放在键盘上:宫本天道心思最终无人知晓。初枝心思也无人知晓,卡尔·海因也是。任何其他人心,因为它有自己意志,都永远是神秘莫测。
伊什梅尔写下这切,同时,他也明白:意外统御宇宙万物,唯独人心除外。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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