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巧地落在窗沿上。老天爷啊，他们俩可千万别突然回房撞见。攀下窗沿，手
松落入花床，脚下
泥土非常柔软。
正要跑起来，不顾切地奔跑，却看到客厅灯亮着。这个有橡木镶板房间只在意义非凡场合动用，和妹妹从没进去过。
客厅拉
窗帘。窗帘
在床上立起身，翻出窗户，悬停片刻，松开手落到阳台上，尽可能不发出点声响。其实还挺容易。
从小到大，从书中潜移默化学到许多知识。对人们所言所行理解大多从书上学来。书是老师，教知识，也是导师，给建议。在书里，男孩们会爬树，所以也爬到树上，有时爬得太高，直战战兢兢，生怕自己掉下去。在书里，人们会顺着排水管爬上爬下进出房屋，所以也照做，攀上排水管。小时候老式排水管是固定在墙砖上沉重铁管，不是如今轻型塑料管。
从未摸黑或顶着雨沿着排水管往下爬过，但知道哪儿有立足点。还知道最大挑战不是失足跌落，掉入二十英尺之下潮湿花床，而是在下爬途中会经过楼电视房，乌苏拉和父亲可能在里头看电视。
不，不能想这些事。
翻出窗台，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直到摸到铁质排水管。排水管淌着雨水，又凉又滑。先抓住排水管，接着迈大步，让光溜溜脚落在将排水管结结实实固定在墙上环状金属夹上。
愤怒与恐惧。在学校，哭鼻子男孩子会被笑话，而现在，没人会进来看，没人会嘲笑。放声大哭，毫无顾忌。
雨声嘀嗒，温柔地落在窗玻璃上，可连这也没给带来丝愉悦。
号啕大哭，直到再也哭不出声来。大口喘气，思索着乌苏拉事儿，或者说帆布怪、蠕虫、跳蚤，她定会在试图逃离院落时把抓住。明白得很。
可乌苏拉把反锁在屋里，她不会料到会现在逃跑。
倘若运气好，没准她正在忙活别事。
步步往下爬，想象自己是蝙蝠侠，是校园小说里上百个男主角或女主角。回过神来，想象自己是落在墙上滴雨，是块砖，是棵树。心想：正躺在床上，并不在此处。(在脚下，电视房光线透过没拉窗帘窗流泻出来，将窗外细雨映照成闪闪发亮千丝万缕。)
别看，心想，别看向窗外。
寸寸往下挪。以往沿排水管往下爬时，会踩上电视房窗户外沿，再跳到花床上，可此刻这绝无可能。小心翼翼地压低身子，没入阴影，胆战心惊地向屋里瞥眼，生怕会对上父亲或乌苏拉视线。
屋里没有人。
灯亮着，电视开着，可沙发上没有坐人，通向走廊门却开着。
打开卧室窗，聆听夜声音。细雨绵绵，瑟瑟入耳。寒夜之中，近乎冻僵。妹妹在隔壁屋里看电视，不会听到动静。
走到门边，关掉电灯。
摸黑穿过卧室，重新爬上床。
想：在床上。正躺在自己床上，暗自神伤，很快就会睡着。在床上，知道她赢。如果她要确认情况，那
正在床上睡觉。
在床上，睡觉时间到……眼皮开始打架……睡着，在床上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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