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莉站在教堂外面，看着大批老人鱼贯而过。外婆
几个朋友认得她，过来表示哀悼。
节哀顺变，亲爱……
……她去
更好地方……
……和她亲爱温斯顿在
起。
……她不希望你哭。
“振作点，塔莉。”她对自己说。
她知道现在该做什
，她知道。外婆和她商量过，也已经做好准备，然而塔莉明白，无论说什也无法让她准备好迎接这刻。
她走到外婆床头柜前，外公照片下面放着个紫檀盒子，旁边堆满药物。
她掀开盖子，隐隐觉得像是做贼，可是外婆交代过要打开来看。外婆经常说：“有天
会回天上家，到时候打开外公送盒子，里面有留给你东西。”
里面有几样不值钱首饰，印象中外婆很少佩戴，另外还有张折起来粉红信纸，上面写着塔莉名字。
备上班。如果她到得够早，有时记者会让她帮忙处理今天报道。
她快步走到走廊尽头敲门。虽然她不想吵醒外婆，但出门时定要说再见，这是家规。
“外婆？”她再敲次，然后缓缓推开门，高声说，“外婆……要去上班。”
窗台下映出深紫色阴影，光线昏暗，挂在墙上绣花作品只隐约看得到四方外框。
外婆躺在床上。即使站在门口，塔莉依然能清楚看见她身体轮廓，雪白鬈发、凌乱睡衣……不动胸口。
她尽可能忍受，因为她知道外婆不希望她失态，但是到十点，她已经快尖叫。那些来吊唁人看不见吗？他们难道没发现她才十七岁，穿着身丧服，孤零零地被扔在这个世界上？
假使凯蒂和她父母在就好，但他们去加拿大，她不知道如何联络他们，还要再过两天他们才会回家，她只能独自承受。若是有他们在身边扮演家人，或许她能熬到仪式结束。
他们不在，她实在办不到。坐在教堂中只会让她不断想起外婆，那种感觉太苦涩心痛，于是葬礼进行到半时她站起来走出去。
最亲爱塔莉：
对不起，知道你多害怕孤单、害怕被抛下，但上帝安排好所有人生死——如果可以，也想陪你久点。和外公会永远在天堂看着你，只要你相信就永远不会孤独。
你是生中最大喜悦。
爱你外婆
外婆不在。
“外婆？”
她走向前摸摸外婆满是皱纹柔软脸颊，皮肤冷得像冰，松垂嘴唇没有气息。
塔莉世界瞬间倾覆，由地基上崩塌陷落。她站在那儿低头看着外婆失去生命脸，光是这样就耗尽所有力气。
泪水来得很慢，仿佛每滴都由鲜血凝结，因为太过浓稠而无法穿过泪腺。记忆如万花筒闪过：七岁生日派对，外婆帮她编辫子，告诉她只要用心祈祷，说不定妈妈会出现；几年后外婆承认上帝有时不会响应小女孩祈祷，也不回应大人祈祷；上星期玩牌时候，塔莉再次将丢出去牌全扫过去，外婆笑着说：“塔莉，你不必每次都拿走所有牌……”还有，外婆晚安吻总是那轻柔。
她不晓得在那里站多久，但是当她弯腰亲吻外婆单薄脸颊时，阳光已经穿透窗帘照亮房间，那样明亮让塔莉吃惊。外婆走，这个房间应该片黑暗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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