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妮做个深呼吸,掀开盖子,里面放着堆杂乱东西:个廉价缀饰手链;串钥匙,钥匙圈上印着“卡车不停飙”;个粉红扇贝壳;个串珠麂皮零钱包;盒扑克牌;个因纽特人举着长矛原住民牙雕工艺品。
她样样拿起里面东西,想从中组合出妈妈人生中她知道部分。那条手链感觉像高中女生会送礼物——或许来自妈妈念天主教女校时代。蕾妮认得那串钥匙——多年前,他们在西雅图郊外租房子,位于社区马路回转处。贝壳可以看出妈妈多爱在海滩上捡东西,麂皮零钱包可能是在原住民保护区礼品店买。
里面还有个咸狗酒馆烈酒杯;块漂流木,上面刻着“珂拉与恩特,九七三”;三块白玛瑙;张爸爸妈妈结婚当天照片,在法院拍。照片里,妈妈笑容灿烂,穿着白色洋装,圆裙长度到小腿肚,戴着白手套,拿着枝白玫瑰;爸爸紧紧搂着她,笑容有点儿僵硬,穿着黑西装,打着窄版领带。他们像两个玩扮家家酒小孩。
下张照片是他们大众面包车,纸箱和行李箱堆到车顶。前门开着,可以看到里面堆满垃圾。这是他们出发北上前几天拍。
他们三个站在面包车旁。妈妈穿着大喇叭裤配露出肚子上衣。她金发绑成两
“她要把这个给你。”
外婆身黑衣地站在蕾妮房门口。她成功让丧服也显得高雅。很久以前妈妈会觉得很可笑——她看不起注重表面功夫女人。但蕾妮知道,有时候为能继续活下去,再无谓东西也要抓住。或许这身黑衣只是盾牌,告诉大家:“不要跟说话,不要接近,不要拿那些平凡日常问题来烦,世界爆炸。”
蕾妮是另个极端,她仿佛是被海浪冲上岸废弃物。妈妈走之后,整整二十四小时,她没有洗澡、刷牙、换衣服。她只是坐在房间里,把门关起来。到两点,她会努力振作,因为要去接小迈放学。他不在时候,她独自在失落中漂流。
她掀起被子,动作非常缓慢,仿佛失去妈妈之后她肌肉变得没用。她走到门口,赤足陷进高级羊毛地毯里,没有半点儿声音。
她从外婆手中接过那个盒子,然后说:“谢谢。”
她们看着彼此,同样悲伤神情,仿佛在照镜子。然后外婆言不发转身离开——还有什好说?——姿态僵硬笔挺。如果蕾妮不够解她,定会说外婆像岩石样坚毅,拥有完美自制力,但蕾妮很解她。外婆走到楼梯前,停顿下,踩空步,手紧抓住扶手。外公从办公室出来,在她需要时候伸出援手。
他们两个低着头靠在起,有如哀恸画像。
蕾妮讨厌自己帮不上忙。三个溺水人要如何救助对方?他们需要站在陆地上救生员。
蕾妮回到床上,钻进被窝,将檀木盒子放在腿上。当然,她看过这个盒子,以前装着他们家扑克牌。
制作这个盒子人定充满爱,反复抛光,最后表面感觉不像木头,比较像玻璃。这是纪念品,可能是开车路去墨西哥蒂华纳那次买。当时他们住在拖车里,感觉像上辈子事。蕾妮那时候还太小,对那次旅行毫无印象,那是爸爸去越南之前事,但她听爸爸妈妈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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