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但人要甘心。
几个人就听她讲她家里。她说,她爹是个读书人,读得不错,中过前清举人。光绪二十八年废科举,这般人便没用处。时势变没什,但人要甘心。可她这个爹是这样人,治世乱世,总想着要成就番事业。范老最佩服个人,是直隶总督李鸿章。洋务派自甲午战争后蹶不振,是前车之鉴,也毕竟离他遥远,生不逢时。后来,竟打算跻身行伍。先是听说冯玉祥在滦州成立“武学研究会”;民国翌年,又知道袁世凯命陆建章在北京组建左路备补军,要用冯玉祥,他便觉得机会来。可逢到这时,恰值冯邀集旧部,阴错阳差,他竞投到韩复榘麾下。本来倒也算顺遂。韩因北京政变算是立下功,天津役,又被提升为第师师长,并兼任天津警备司令。范也由当初个幕僚位至团级。然而四年之后,韩复榘却叛冯投蒋,次年即任讨逆军第军总指挥,在山东倒戈于晋军。这样几番下来,范便觉得这人其实很投机,并不似他外表这粗疏。离开自己抱负似更远,心里直有明珠暗投之感,就有去意。然而,韩察觉到,就先下手,将其软禁。为不忿其似有二心,也是怕他重归冯部,将军事机要泄露。其实范想是要归隐,已是人世人,再想要出世,恐怕就不由得自己。范家人,突然就没他消息。久,人心也灰。范太太积郁成疾,终于殁。待他两年后终于回来,家里已是空荡荡片。
逸美说,凡事争不得,爹拐大圈,还是绕回来。长这大,就没怎见过他。后来个人在北京读书,他来看过次,人老得让也不忍看。可想起娘,心又硬下来。
他那次来,倒是给讲个笑话,说是韩复榘附庸风雅。韩到齐鲁大学演讲,站在台上说,今天兄弟只和大家训训。你们有文化,都是大学生、中学生、留洋生,你们这些乌合之众是科学科、化学化,都懂七八国英文,兄弟大老粗,连中国英文也不懂。你们是从笔筒里爬出来,兄弟是从炮筒里钻出来,因此对你们讲话就像对牛弹琴……接着,韩复榘又说,今天先讲两个纲目,蒋委员长新生活运动,兄弟双手赞成,就是条,行人靠右,实在不妥,大家想想,行人都靠右,那左边留给谁呢?第二个纲目,刚才看到学校篮球赛事,十来个人穿着裤衩抢个球,多难看。叫总务长明天到公馆再领些钱,多买几个球,每人发个,省得再你争抢。第三个纲目……完。
大家听,都笑岔气。慧容说,他倒是乐善好施得很。可堂堂个z.府主席,怎也没个秘书帮他写上几句?
说完这个笑话,逸美哭。哭哭又笑笑。
慧容叹口气,说,也真是个疼人闺女。赶明儿要常来,你只身在外,这也算是个家。
以后,逸美便常来。因为性情爽利大方,很快便与冯家老小都熟识。渐渐地,也不将自己当成客。有些活儿竟也会搭把手干,下人开始十分惶恐,说范老师,您这样,老爷太太都要骂们。她便挽起袖子,说,小时候,这些活儿也干得不少。冯姨若是骂你们,倒要和她说说道理,都是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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