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年,仁珏深居简出。仁桢原本很喜欢去上学。学校里头,让她感觉更亲热温暖些。范老师离去,使得她对上学兴味也减去许多。见仁珏也不太想出门,慧容便派小顺接送仁桢。
小顺已然长成个大人,先前孩子呆气早没有。对这个三小姐,以往味惯着,现在却也知道管她,让仁桢觉得无趣得很。
这天放学,照例经过平四街。仁桢突然站定不走,因为她看着不远处,城头上悠悠地飘起只。
那飞得并不顺畅,升起会儿,便又遽然落下。然后,又慢慢地升起。顿顿,是有人在拉扯。图案,也并不鲜艳可喜,是只墨蓝色,不知名鸟。眼倒是
先吞鸦片寻短见。事情终于闹到修县来,慧月觉得丢人,是断不肯出面。家里本就是多事之秋。有个在城里教书儿子,看过几本自己不懂书,是够叫人担心。现在又弄出这风月案子来。她心横,对仁涓说,这夫有难,妇相随。你在这家里,大小事没管过。这回,人人都看着,这当姨不能再偏袒你。往后老死,这家还是要交给你管,若是连个丈夫都拾掇不,谁还能服气你去。
仁涓说,如何能管得他。这世上能管得他,大约只有个二妹。婆婆您点错媳妇,可让个笨人,怎收拾。
硬着头皮,仁涓还是去南京。虽说也是大家姑娘,但并未见过什世面,路上都发着怵,气势上先输掉半。见死去女人娘,原来是个颇伶俐人,说出话来,三分晓理,五分动情。到最后,仁涓竟也觉得她是天大冤屈,是叶若鹤将好好个闺女毁。她便面安抚,面立誓,说这女人后半生,由叶家来赡养。说完将随身银票全都拿出来,给那妇人。又签个字据,叫她每年秋后去叶家在南京银号,领钱去。
仁涓本觉得这事情办得很爽净,可回修县,说给慧月听。婆婆却先是苦笑,又是冷笑,说你真当叶家是金山银山,养辈子,还真不知道家里娶进个活菩萨。这钱叶家出可以,但要在你大少奶奶用项里扣。
仁涓十二万分委屈,想自己男人和婆婆,如今竟都将自己嫌弃成这样。气之下,干脆回娘家。
慧容听到这,开始也气。自己这大闺女向来不讨喜,人笨些,又有些小滑头。可这件事情却并没有做错,是往大气路。便有些怪自己姐姐为难。可再多想层,突然知道慧月用意,是想给仁涓上个套,将大手大脚脾性戒掉。她便心中有数。
慧容说,你婆婆是严厉些,可知道她是个说话板上打钉人。这叶家将来不都是你?只是现在倒真要仔细些从她。看你这几日,将收来钱又孝敬老少娘姨,将来左不要吃给你嫁妆。
仁涓听娘这说,并没有给自己出气意思,便说,大不不打牌。打这多年,少不输掉处房子,乐子倒都忘干净。
慧容就在心里笑,这丫头人蠢笨,说出话不开窍。可意思却对,大概这辈子都要歪打正着。
仁涓沉默好会儿,突然说出句,能救这个做姐姐,大概只有二妹。可那个男人,恐怕也不是她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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