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笙躺在潮湿水沟里,周围片静寂,间或传来极其细微虫鸣。纺织娘或别,在这入秋时分,仍有些气息,是生命尾声。阵微风吹过来,也是瑟索。衣服早已被汗浸透,他不禁打个寒战。
九团营弟兄们,已经在这里困守三个时辰。黄昏四起硝烟,这时沉淀下来,空气弥散着淡淡火药味儿。有人悄悄地挨近文笙,低声问,鬼子怎没动静?浦生对他们作个噤声手势,也抬起头望望。不远处篝火,旺下,如同警戒狼烟。
因为太过困倦,文笙阖下眼,头脑里立即响起“咯噔咯噔”马蹄声。他心里紧,眼睛张开,恰看见韩主任脸。在微弱光线里,看得到他目光指向不知名辽远地方。
过会儿,韩主任望他们眼,笑笑,脸上紧张似乎松弛些。他躬身走过来,脚踩在土坷垃上,发出细碎声响。凌佐苍白着脸色。他身旁个男孩,抱着腿,已经睡熟。这是宣传队最小战士,只有十五岁。浦生要叫醒他,被韩主任挡住。这中年男人脱下自己身上棉大衣,轻轻盖在凌佐与这男孩身上,说,天就快亮。们队伍就要来。
这里地处巨野县东南,属大义镇,离开县城足有二十五公里。腹地险要,向为兵家必争之地。鲁西军区三旅九团,为扩大根据地,部队以营为单位分散活动。团政治部主任韩喆率营,团宣传队二分队、个侦察班共三百四十人至巨野东南德集带开展工作,掩护群众秋收。九团二次到达巨南,未及半年,已在巨南地区建立起抗日根据地。时间,成为日军肉中之刺。
文笙与战友们,在这个深秋黄昏,与鬼子狭路相逢。营在村头晒麦场上操练。村民们围着宣传队看热闹。文笙借《四郎探母》调儿,编出剧。他们刚刚从太肥山区调到鲁西不久,故事是在长清县听来。说是个从军战士,上战场前,与母亲和新婚妻惜别。凌佐因为生得矮小,被文笙派作年轻女人角色。他想演战士,很不服气,但终于妥协。扮上,竟很像回事。亮相,便有老乡叫好说,好个俊俏小媳妇儿。没成想,他开嗓,句“夫哇……”竟石破天惊般。段西皮流水,唱得文笙心中暗暗赞叹,知道是他养父当年票戏,耳濡目染老底子。
就在这个时候,接到紧急集合命令。侦查员报告,发现日军数辆军车,直奔而来。附近几个县日军,调动频繁,有合围迹象。宜从速向西转移。韩主任与营长罗维中商议,大敌压境,退无可退,唯有部署正面迎击。同时报告团部,请求增援。
营指挥所设在村西南角个大院里,三个连队各自驻守村落角。宣传队深入农家各户,动员战勤。
文笙换上军装,站在村口碉楼上,远远地看见鬼子几十辆卡车、三架坦克,接踵而至。汽车停在村东洼地,转眼间,将整个村落包围。骑兵围着村子圈圈地飞驰,如同示威。
这样僵持半个时辰,终于听到炮声轰鸣。炮弹从村东北角接连飞进来。爆破声此起彼伏,弹片四处飞溅,削得树枝纷落,房倒屋折。漫天瓦砾、碎石。村民们已被安全转移到防御工事,敛声屏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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