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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心里作出决定，要告诉她实情，瞒是不行
。只是这样谈话对她来说太残酷
，于心不忍。为掩盖内心不安，立即扭脸朝着洞里其他人说，对吗，老董走七八天?老晁，你说是不是?但是谁也没回答，他们静静地坐着，敛气收声望着那个女人。
害怕那女人痛哭起来，可是她
动不动地坐着，眼睛直愣愣盯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是她没听清话呢，还是不懂走意思，就又说遍：顾大姐，你明白话吗?老董去世已经七八天。
她哇声哭起来。其实，她听懂话，她是在抑制突如其来悲痛。在抑制无效情况下才哭出声来。
这是那种发自胸腔深处哭声。她第声哭就像是喷出来，下就震动心。接着她就伏在那个花格子书包上呜呜地哭个不停，泪水从她指缝里流下来。她哭声太惨啦，心已经硬如石头你想呀，看着伙伴们个个死去，心已经麻木，不知什
叫悲伤可她哭声把心哭软，眼睛流泪。确实，她哭声太感人。你想呀，个女人，在近三年时间里，每过三两个月来看趟劳教丈夫，送吃送穿，为是什呀?是感情呀，是夫妻间情分呀，盼着他出去阖家团圆呀!可是她期望落空丈夫死掉，她能不悲痛吗?再说，那时候从上海到河西走廊高台县多不容易呀!你知道，现在从上海坐去乌鲁木齐快车两天两夜就到高台!可那时候，铁路才修到哈密，这条线上连个普通快车都没有，只有慢车，像老牛拉破车样。她从上海出来，还要转几次车，要五六天才能到高台。个女人，就是这样风尘仆仆数千里奔夫而来，可是丈夫没，死掉啦，她心受得吗，能不哭吗?落泪，确落泪。们窑洞其他右派看见他们也都在悄悄地垂泪。们确实被那个女人哭声感动。
等着那女人哭会儿，把最初悲痛、艰辛和委屈哭出去些之后，劝她：顾大姐，不要哭，你要节哀，可不能把身体哭坏。你还要回上海呀。这样劝点儿作用也没有，她还是号啕大哭。后来说，顾大姐，想跟你说说老董情况，老董在去世之前托付过些事情，要告诉你。她这才克制住号啕大哭，坐起来，打嗝样地抽泣着，看。于是，把董坚毅去世前后事讲遍。重点突出地讲董坚毅死亡过程，告诉她董坚毅死时没有痛苦，他是在和们说话时候突然停止呼吸。们把他皮箱里套新呢子制服给他穿起来，用他被子和毯子裹好，拉到坟地埋葬。
董坚毅说不愿埋在大西北，叫女人把尸体运回去话，隐瞒。只是告诉她，老董死后，他遗物被农场管教科拿走。你要是这次想拿回去，你就到场部去找管教科，要是不拿，他们以后可能把贵重东西从邮局寄给你，其他就当破烂扔。
她又痛哭起来，哭着说，人都见不着，要那些东西干什?
她又哭，很长时间，然后才止住哭，拿过花格子书包打开，掏出好几个纸袋子，打开摊在铺上。然后她说，小李大哥，这两件衬衣是在上海买，给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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