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当老师去。泪水立刻涌上祁钥泉眼睛,说,连累你。女人说,把眼泪擦掉,哪有男子汉流眼泪。说着,女人拿出沓子钱来:这是家里全部存款,二百八十元,你拿上。他只拿八十元,把其余塞在女人怀里说,你还要抚养孩子!
这天下午,汽车把他们拉到玉门镇。在家饭馆个人吃碗炒面条。后来再走,汽车在尘土飞扬沙窝子里蹦蹦跳跳地行驶两个钟头,停在片荒滩上,说是饮马三场。
饮马三场是新建劳改农场。犯人都住帐篷,个帐篷二十四个人。帐篷外边拉着铁丝网。铁丝网外是土坯盖成大队部。三场正在修引水大干渠,每天由公安部队押着从铁丝网简易大门出去,走三公里到达工地,挖土方。祁钥泉劳动不惜气力,原因是他精神状态很好:从反击右派批斗会开始,多次审讯,他就没服输过,不承认自己反党。判六年劳改,他认为这是县委错上加错,会很快上诉成功。劳改队也是欺生,从他到达饮马三场第二天开始,有几个劳改犯就想挤他油:无缘无故地骂他,有时还推把捣拳,看他如何反应。对此他坚决反击。
那是天上午,到工地挖段新渠,刚挖土,下风头干活个人就骂他:你驴日下这干法吗?他说怎?那人说,你故意往身上扬土!他立即就发火,你是驴日下!刮着这大风,哪有不沾土?你看,身上比你土还多!那人说,你骂!他逼近那人说,骂,就骂!你不先骂能骂你吗!嫌土大呀?嫌土大回家睡着去。去呀,睡去呀。那人看着他高大身躯不言声。
就是有个问题搞得他很苦恼,到饮马三场后天天夜里做噩梦。第十二天夜里,他梦见自己还在金塔县拘留所里,法院叫去宣判,判个死刑。汽车拉到刑场枪毙,枪响,颗子弹打在头上,訇声响,头炸开。他惊醒,出身汗,湿淋淋,心跳得咚咚。早晨起床吃饭下工地,他都闷闷不乐,情绪非常低落。中午在工地休息,他躺在土堆后边吸烟,下子睡着,烟头掉在棉衣上把前襟胸脯部位烧着。个劳改犯看见,把喝水泼在他胸前,把他惊醒。从夜晚到白天总遇不吉利事,他情绪更坏,但是到傍晚收工时候,管教干部表扬他,说他劳动积极,并宣布他当组长,领导这个组二十三个人。
收工回到帐篷,正要集合吃饭,听见外边有人喊,祁钥泉!祁钥泉在哪里住!他心猛地跳,跑出帐篷看,回答,在这里。
找他像是个劳改农场干部,对他说,把行李拿出来!跟走!
他急忙进帐篷,把被褥捆好,背上。那人领着他出铁丝网到大队部,进间办公室。他眼看见金塔县法院院长董有才,迎上去就抓住董有才手,边摇边说,你来吗?你来吗?
董有才站着说,到饮马找你三天,今天才找到你。不知道你在饮马哪个场。你上诉下来,给你念下:撤销金塔县58118刑字判决。祁钥泉有右派言论,如骂**党不如国民党,但本着宽大与教育相结合原则,予以无罪释放。刑事上诉就此中止。
祁钥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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