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种热情很快就冷落下来,他们全家人像是约好样突然都不说话,房间里出现令人难堪静默。除铁皮炉子散发出温暖宜人空气依旧之外,突然感到异常和尴尬。明白,最初惊喜过去之后,她家人都在心里想:这个李祥年两三年没音讯,怎突然又冒出来?
这时候心突然就刺痛:对于这个家庭来说,不再是二三年前。淑敏弟弟以前见叫姐夫,成天围着
快车。运气真好,从兰州去北京客车比从哈密开来更拥挤,也没人查票,四十多个小时,蜷缩在排座椅下边睡到石家庄。
对于石家庄已经很熟悉,在这儿实习过,五六年和五七年两次回家探亲都来过这儿,五七年还在淑敏家住过半个月。很快地就上辆公共汽车,在离着淑敏家不远条街道上下车,找家旅馆住下来。翌日,先去洗澡理发,然后去市场买两只鸡提到旅馆。气色难看,直等到天黑,才提着鸡住淑敏家走去。
真是太巧。还没走到淑敏家门口,就遇到她和她姐,她俩推着辆自行车和走个迎面。当时戴着口罩,没戴帽子,她眼就认出来,惊讶地叫声:呀!这不是祥年吗?
从她表情看出来,她看见很惊讶,但声音里又充满惊喜。这时倒有点难为情和尴尬。自从1957年年底被划成右派之后,就再也没给她写过信,她几次寄信给也没复信。她可能早就以为变心,不爱她,所以这次见到她才表现出如此惊诧。
不知道该说些什话,只觉得心揪紧,身上发冷,脸却发烧。支吾声,算是和她打招呼。接着,为避免她再问什,采取主动说,你们这是上哪儿去?
她姐回答,们想到个老师家去看看。
说去吧,你们去吧。去你们家。
淑敏说不去,不去,走,咱们起回家。
淑敏和她姐把让进她家。
自从1957年春天在她家住过半个月之后已经近三年,没有来过她家,也没有写过信。担心这次来她家她会冷落,也害怕她全家人冷落,低眉垂眼畏畏缩缩进她家。没有,她和她家人仍然热情地接待。她家住是座独门小院,进去,她家所有人都集中到她父母住房子来。这是里外两间套房,里间是她父母卧室,外间是客厅,所有来她家客人都在这间房接待。她父亲是医生,除她父亲还保持着家长矜持和尊严,说话有尺度面部表情如往日平静之外,其他人都对到来显得惊喜和热情。她母亲见面就问吃过饭没有,并立即催大女儿去做饭。说吃过饭,老人立即责怪:为什在外边吃饭!怕们不给饭吗!接着又问几点钟到石家庄说着话,老人突然问句:祥年,你脸色怎这难看,又黑又瘦?兰州吃不饱吗?是比前两年瘦些,也知道自己变黑。河西走廊太阳是很毒,空气干燥,又长年在露天劳动和工作,能不黑吗?淑敏进房子立即给倒洗脸水,倒茶水。她姐姐弟弟也都站在旁边看,时不时地插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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