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他目是踏勘下,看还有什可偷东西。可是去看,苞谷不见,那两个二劳改也不见,房门上锁。他扒着窗户往里看看,空荡荡只有面土炕。这趟也没白来,找到块没有成熟落花生。他没见过落花生,但他看见小小秧子,挖出来又看见根上带着几个白蛋蛋,放进嘴里咬,是甜丝丝水泡泡。他读过位作家写落花生文章,因此他断定,这是二劳改们试种落花生,没有成熟。他大嚼通水泡泡。回住处时还抱捆花生秧子,煮着吃叶子。有人问他吃什,他回答菜叶子。
经过侦察,他知道这附近确没什吃食可偷,于是就很节约地吃那些偷来苞谷,天吃个棒子,细水长流。实在饿得招架不住,就去那块地挖些落花生秧子回来煮着吃。
他们这些人在林泽荒滩上又住个多月,时值十月中旬,祁连山下这片荒滩已是滴水成冰季节,并且饿死十几个人。再住下去也没什意义,场领导就派拖拉机拉他们回农场去。
在挖渠工地他们听到消息,夹边沟人差不多都挪到明水来,他们也都急着想回去,心想场部条件会好些。不料回到明水下拖车,他们心刷下就掉进冰窟窿。
明水农场比夹边沟相差甚远!
夹边沟农场虽然地处巴丹吉林沙漠,但是有农业大队大杂院,有基建大队四合院,还有场部办公室和机关干部们宿舍房,还有农田还有水渠!这里却是光秃秃片旱滩,千多名右派穴居在山洪冲出两道山水沟里地窝子和窑洞里。站在沟沿上往下看,地窝子大小不,窑洞口挂着草帘子或是破棉絮遮挡风寒,景致如同50万年前黄河流域处猿人部落聚居地。惟体现现代人类文明标志是东边条山水沟南端高地上有几块长着糜谷庄稼地,两间附近农民种撞田(河西走廊干旱少雨,耕地均为水田,在没有水源地方开垦土地叫撞田,因为天下雨才有收获,无雨则无收成,有撞大运意味)住土屋,三四间新搭芨芨草房。有人告知,那是场部和伙房。伙房旁有口新挖井。
此处被称为明水农场,是因为在东边二三里处有条百多公尺宽明水河。明水河徒有虚名:河道干涸,只有下游河坝里积蓄些雨季流下来洪水。
更叫人心寒是迁来这里人们十之二三已经饿死,山水沟两边荒滩和北边河坝里到处是新起坟冢。活着人们也都苟延残喘,奄奄息。半数人已经躺倒,能活动人们在中午时分挪出洞穴在阳洼地上或坐或卧晒太阳。人们去伙房打饭力量都没有,开饭时炊事员提着桶往地窝子和窑洞送饭,给每个人抖抖索索举起饭盒里舀上半马勺末糊汤。每天定量是半斤豆面。
从工地上下来百多人被安置在西沟十几孔窑洞里。西沟比东沟深,窑洞也大些,窑住四五个人,大几孔能住十几二十人。据人们讲,在他们到来之前,领导把这些窑洞人合并到减员较多其他窑洞去。那些窑洞不少人此时在沟外荒滩上长眠不醒。
右派分子们静静地生活着。他们平静地等候着最后时刻到来。只有极少数不安宁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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