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出来。工作人员看见晒太阳俞兆远,问他,你看见有人进来过吗?他回答,是有个人进来过,是个穿黄大衣。问那人往哪边去?答,往西走。那人匆匆往西追过去。他从容地站起来,大大方方走回病号房去。他把扬乃康叫起来,扶着他走到外边去,找个没人地方,两个人嚼生大米。
也不知道何种原因,过三四天,辆大轿车开到新华农场把他们又拉到明水农场西边十五公里处碱泉子农场,住进间库房样大房子。在他们到来之前,明水农场另外几十名体力衰竭者已先期到达碱泉子农场。
在这里,他们被告知,休养几天,身体好点后就送回兰州去,可是情况却进步恶化:没有肉粥,粮食供应又回到每天半斤豆面。死亡继续蔓延!
碱泉子农场也是个劳教农场,这里也在饿死人。
糟糕事情终于发生,俞兆远也走不动路。碱泉子农场也有很多从上海收容来妇女,领导叫她们伺候这些右派,端屎端尿,但俞兆远不习惯这种服侍还是坚持自己上厕所。谁知有天去厕所,蹲在茅坑上他居然站不起来。他用双手触地想先撅起屁股再抬起上身,不料手软个跟头栽倒。他在地上坐会儿,有人进来解手才把他扶起来。这件事把他吓大跳:他想可不能躺着等死,必须搞到吃。
人只要不放弃生追求,就总能绝处逢生。俞兆远多年后讲到夹边沟时候这样对说。他说在厕所摔倒第二天傍晚,吃完糊糊汤,他慢慢地在碱泉子农场角角落落溜达,想找点能吃东西。突然几挂马车驶进来停在粮仓门口。碱泉子农场管教人员叫来帮劳教分子卸车。车上是麻袋麻袋蚕豆。有麻袋破,卸车时蚕豆洒在地上。他想上前捡几颗蚕豆,被管教干部喝退。他想,可不能错过这个难得机会,就围着马车转呀转呀,琢磨怎搞到蚕豆。突然他发现这天月亮很亮,月亮把库房暗影投在院子里,其中挂马车拉套马正好有半截身躯站在暗影里。办法马上就有:他从很远地方绕过去,潜入库房暗影里,慢慢地接近拉套马匹。他跪倒,四肢着地从马两条腿之间钻过去,在马肚子掩护下又进到辕马身下,然后钻到车下边去。劳教分子们正在卸粮食,管教干部站在旁监视,但谁也没看到俞兆远已经爬到车槽下边,下下地划拉地上蚕豆。他把大衣两只口袋都装满蚕豆,然后又小心地从马腿之间爬出来。可惜是刚刚爬到库房暗影里,他以为安全,往起站,突然阵头晕目眩,眼前进发出片耀眼白光,猝然摔倒。他摔倒声响惊动位管教干部。
这个管教干部叫人把他拖到梁敬孝住房子,说,你看你们人干好事!他把俞兆远口袋里蚕豆掏出来叫梁敬孝看。梁敬孝看着他手说,啊呀呀,人都晕过去,你还做啥嘛!那位管教干部愣下,转身走出去。
俞兆远回到大房子之后,把偷来蚕豆分给身旁人吃,人几颗。他自己多留些,躺在被窝里蒙上头嚼上几颗,再嚼上几颗。生蚕豆粮食味竟然香醇无比。
明水农场右派们在碱泉子农场休养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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