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庄稼成熟时候,还能从麦田里搓点麦粒吃,吃不完在地边上埋起来,困难时再挖出来充充饥。
于是就调过去。调过去才发现浇水真是个好活,五九年秋收,就偷下几十斤糜子埋在沙包里,把五九年冬季熬过去。那时候也想通,保命要紧,能偷就偷,能吃上口就吃上口。
到1960年春天,播种时候,偷下糜谷都吃完,人瘦得剩把骨头,可是要从早到晚种小麦。这时候,农场右派有半人累垮,下不地,成天在房门口晒太阳,躺着,死亡也开始,每天有两个两三个人从卫生所病房里抬到太平间去。
那是三月中旬天,夜里,因为有月亮,们加班播种小麦。半夜时分,们在田野上坐下来休息,主要是叫牲口也休息下牲口耧耙也累。那天晚上月亮特别圆,特别亮,坐着坐着,心里憎恨起月亮来。对俞兆远说,特别恨月亮。俞兆远很惊讶,他正在嚼把拌过六六粉麦子,把唾沫吐出去,把麦子咽下去之后问:月亮怎惹你,你这憎恨他?说自从来夹边沟,只要是有月亮日子,夜里总是加班,翻地,割麦子,挖排碱沟,播种狗日月亮都要把们血汗榨干。他说有本事你把月亮捺住,不要叫升起来,们不就睡大觉去吗?说不是后羿,要是后羿,就用箭把它射下来。俞兆远哈哈大笑,说,你这个人呀,没球本事就不要胡撒气!你就不能找个轻松工作干吗?比如说到伙房当个炊事员,或者理发员、统计活干干。说可没那办法,不会巴结领导。
那天晚上们几个人胡扯八道,扯着扯着,俞兆远突然说件事。他说,前几天他老家金塔县个女人来夹边沟看丈夫,说她那个村里有个人在酒泉城郊农场劳动改造,家属去探视后回来说:城郊农场劳改犯生活比夹边沟右派好得多。劳改犯月吃四十斤粮,劳动也是有时间天八小时,因为劳改犯们从号子里出来劳动,警卫部队看押时间就是八小时,八小时以后管教干部想延长时间,警卫部队不同意。另外,遇到刮风下雨,视线不好,警卫部队也不愿出来,劳改犯们就在号子里休息。所以城郊农场饿死累死犯人事比夹边沟农场少得多。
俞兆远说这些话可能是无意,但是听完后却是怦然心动:在夹边沟待下去必死无疑,何不想办法去城郊农场呢?还就在国庆节时候,有个在严管队劳动右派,半夜里打伤看守逃跑,抓回来批斗后判两年刑送到城郊农场去。
此后好几天,都在想这个问题:去城郊农场名声不好劳改犯!将来释放,人们也会指着脊梁说,这是个劳改释放犯。可是在夹边沟待下去,却有可能饿死,因为个月才吃二十四斤粮食,劳动强度却比劳改犯大得多天要工作十四个小时。还有夹边沟农场劳教生活没有个期限,就是摘帽之后也不许回家,这不是终身流放吗!而劳改农场劳改期满后刑事犯罪者是可以回家。
两害相权取其轻,经过半个月思考,拿定主意:来次刑事犯罪,犯罪要轻些够判刑,判个两年就行。
但是这种判两年刑罪行怎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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