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个身或者坐起来倒尿都很是吃力,为不麻烦人,他在进病房第二天就叫陈毓明把根行李绳栓在椽子上,自己拽着绳子坐起或者睡下。此刻陈毓明心里很是感动,便问声,张老师,要不要给你端些开水?张继信说,不要,不渴,喝得多尿多,总要起来。但陈毓明还是提着水壶走过去,给张继信枕头旁茶缸子里倒水。他说,尿多怕啥,尿憋你就叫,给你倒。张继信说,那哪行呀,解大便叫你伺候着
陈毓明说,每个人身上要挂个纸牌牌,写上名字,登记个号码。
张继信说,挂牌牌是他们事,你管那做啥?你睡你呗。你不是把名字报上去吗?
陈毓明说,挂牌牌是他们事,可他们知道哪个人叫啥名字呀,得叫指认清楚。
张继信说,你睡吧,他们来给他们说。
陈毓明说。你又走不动。
叫老陈当护理员,那娃娃给老陈当个助手。当时陈毓明就在旁边站着,刘振宇把脸转向他问,老陈,你看这样行不行?
陈毓明从心里就不同意这样,他知道,医学院那个学生爱跑爱串,靠不住,但他却没法拒绝刘振宇提议,因为刘振宇直很照顾他,全农场劳教分子只有他和夏普、官锦文享受这样高待遇:老陈,老夏,老官。夏普和他来自同个单位,是省劳改局野外勘测大队工程师;官锦文是西北军区干部,老红军,延安时期就是彭德怀司令部警卫团参谋长。他勉强地答应声:嗯。刘振宇看出他勉强来,但却说,好,那就这样定下。老陈,你和那娃娃两个人把两间房子病号伺候好。你就多辛苦些,多操些心,没办法,现在是困难时期。
陈毓明根本就没法睡着,他刚刚迷迷糊糊闭上眼睛,有人就喊:陈队长,要喝点水。他就拿水壶给那位病号倒水。倒完开水刚坐下,又有人说解手,他就又去拿便盆,然后又往外倒粪便。撒尿人,用不着他伺候:顺着走道放两三个尿桶。
病号们把尿尿在罐头盒或者茶缸子里,然后伸长胳膊倒进尿桶里。天倒几次尿桶。
他还不断地捅炉子,添煤,还去伙房提趟开水。
张继信说,走不动还说不动吗?昨晚上不就抬出去两个人吗,个长个矮,个是分头,个是光头
陈毓明说,不用,你快睡吧,还是等会儿,就要送病号来。空出来位置能叫空着吗?
张继信说他:你真不睡呀?不睡就睡。已经坐会儿,屁股蛋子上肉干,痛得坐不住。
张继信呻唤着拽着从椽子上垂下来根绳子慢慢地躺下。
张继信是个非常自觉人,不到万不得已从不麻烦人。
大约是三四点钟时候,有人又叫他:陈队长,陈队长,你醒着没有?
他抬起头来问,是张老师吗?你是要解手吗?
张继信说,不解手,刚尿泡尿。是看你那坐着睡不好觉,你晚上睡不成觉,白天就那坐着不把你熬坏i吗?你把你行李拿过来铺到这里,踏踏实实地睡觉,晚上趣好熬夜嘛。
陈毓明回答,不行呀,会儿就又送病号来。掩埋组马。车也快拉人来。还得出去。
张继信说,他们拉他人去,你出去干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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