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干事说吃
，吃，提前吃
。今天头
天浇冬水，
来看看，不要跑水。这些坏熊，你不看紧，他们就给你浇得塌糊涂。
寒暄两句，许霞山就走过去，但是快出菜地时候他心突然动下：王朝夫事，跟崔干事说下，说成就说成。说不成也没啥吧，于是，他又走回来，他想，今天崔干事情绪好，说不定开恩呢？
他和崔干事之间，还真有点微妙关系。那是来夹边沟第年，冬季。有天，吃过晚饭，他在铺上躺着，等队长喊开会，去办公室取信王朝夫回来，把封信和个包裹递给他。他以为是家里给他寄来，可是接过包裹之后竟发现包裹上没有个字。再看那封信，信封上只写着许霞山收四个字，没有收信人地址，也没有寄信人地址。他感到奇怪，问王朝夫信件和包裹是哪来？王朝夫说崔干事给，叫捎给你。他便打开信。信是表哥女儿丈夫写来，说他现在边湾农场工作。前几天去趟兰州，路过武威去看女人和岳父，见到许霞山母亲，才知道许霞山在夹边沟劳动。还说，许霞山母亲叫他带双鞋和几斤炒面，他托人转许霞山。这封信叫他有点糊涂，他知道表侄女婿在酒泉地区公安处工作，怎
又到边湾农场呢？边湾农场是个啥性质农场？他还不明白是这封信怎到崔干事手里，表侄女婿和崔干事是什关系？他原想转天在工地上问问崔干事，但又好几天没看到崔干事。后来，大概是春节前天吧，在工地看见崔干
！
许霞山哀求说，唉呀，求你张组长，你搭救下这个人嘛，这个人要是再不改变下，就没命！他身体垮垮，过两天要调到高台去。高台情况你知道，去能活几天？
张天庆说，你求也没用，你跪下也没用，这话不能找生产股长说去。你知道有多少人想钻到车马组来吗？领导要是说，好呀。叫他到大车组去，你到大田劳动去。你说怎办！
许霞山说，不会，你跟领导关系好。
关系好？有啥关系？啥关系都没有！就是会劳动，能劳动，人家用。人家翻脸，就得下大田去！啊呀呀，许霞山你这个人还没改造好呀，你心太好！这都是啥年头？饿死人年头呀，你还顾别人活成活不成哩！你先顾你自己吧，小心把领导惹恼，把你弄下去种地挖沙子去。
睡在炕上罗仁天也说话：老许，你快回去睡觉去吧，不要操那心。饿死人多，你能救过来吗？
罗仁天是许霞山在天祝县下西坝小学同事，五七年反右时因为提意见定个极右，开除公职送来劳教。这个人聪明。刚来夹边沟那天，管教股干事问新来人有什特长，他说在老家吆过车，就直接分到车马组来。
在张天庆处碰壁以后，许霞山心凉半截。他觉得张天庆和罗仁天说有理，自己确没有能力帮助王朝夫，那就算吧，不操这个心。
时间过去三四天，天傍晚，他赶着羊群回来，在地头上遇到崔干事。崔干事正在督促几个右派往菜地浇冬水呢，看见他还招呼声：许霞山，还不快回去吃饭！
他应声：这不是正往回走吗？崔干事，你吃过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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