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喝酒,不吸烟,过午不食,准备出去给院子里养着小黑狗和绿眼睛野猫喂食。她跟他起出去。夜晚山上降温迅速,站在泥地上,仰头骤然看见夜空中浩瀚而清澈星河,闪闪发亮,离人世格外近。她出神,忘记寒冷。他站在她身边陪她起看。这个瞬间,他们并肩在起,毫无隔阂。他轻轻伸出手牵住她手,说,你冷吗。她转过脸,看到他深邃而干净眼神。此时才意识到自己没有穿外衣,正冻得瑟瑟发抖。
他们站在开满白色繁花大梨树阴影下,屋子里人看不到他们。他把她拉向他,轻轻拥抱住她。这是个踏踏实实温暖怀抱,发生得如此突然,却又自然而然,理所应当。她脑袋嗡嗡作响,如同逐渐沉没于幽蓝无边海底。呵,终于回家,无尽流浪,无限疲惫,此刻可以安歇。
她闻到他衣服上酥油与各种香料混合气息。他脖
像个石头缝里跳出来猴子,无来源,也无师承、流派,更不归属任何圈子。独来独往,意孤行,好像在漫漫无边大海中独自奋力游着,朝着自己彼岸。这是个人路途,个人追索。与任何人或外界没有关系。但同时文字又与人、外界产生深入血肉连接,这种连接来自远古深处,携带秘密而深刻讯号。这是对写作感受。
所以你并不关心其他人在写些什或用什方式在写,是吗。
写作只是种个体生命表达,彼此无法比较。每个人按照独特生命质地和生命方式去书写。每个人只能表达他心。
她说,前些日子仁美在净月寺对传授教法。
仁美是你桥,让你把自己献给真理。以后你走在学习道路上,而不是为世间肤浅而琐碎幸福活着。你现在拥有更广大视角,需要通过闻思修认真修持,去实践与经验这些真理所存在状态。有经验,自然会跨过困惑。如同燕子进出巢穴,内心清晰并充满自信,你进入法性海洋也将没有丝毫犹疑。
7
他说,家人邀请你在家里住宿晚,明早送你回去寺院。会打电话告诉仁美,让他不用担心。
她同意。家人聚集在房间里,围着矮木桌吃晚饭。新蒸牦牛肉包子,肉汤。村子里生活基本自给自足,吃院子里种菜,食用芥菜籽榨油,家里养奶牛、羊,酥油和奶酪都是自制。吃完饭,每人盛小碗酸奶,放上勺白糖。这是她至今为止吃过最为醇浓自然酸奶。城市超市里售卖完全不能相比。
他说,妈妈说明天早上想给你做藏红花甜米饭,挤下新鲜牛奶给你做奶茶。她想知道,你在们家里做客觉得高兴吗。她说,是。很高兴。这里只有能够说流利汉语。她听不懂他们语言,但享受与他们在起气氛。他们见到她只能安静而善意地微笑着,她并不觉得隔膜或不自在,相反却有种朴素而亲近情感自然升起。这种感受,是她小时候即便在父母身边也未曾得到过。成年之后也没有。而在家人之间,他们那种和谐而亲密气氛把她渗透。
孩子们也都乖巧。姐姐女儿虽然年少,已学会帮家庭做很多家务,洗碗,扫地,照顾年幼孩子,晾衣服,背柴。老人们有威严。他们尊老爱幼,有周全传统礼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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