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便问,唱什行。
段老板说,自然是武行。
那门竟然开。老道士出来,并无仙风道骨。阿响看他,只觉得十分老,却看不出年纪。头发掉得只剩下脑后个发髻,脑门却很宽大。身上道袍,也是很破旧,靠肩膀地方,竟缀着蓝印花布补丁。他袖着手,看下四周,道,既然是武行,就试你试。
他便反身回观里去。未几,拿出张大弓。他将这张弓递到段老板手中,说,少说有六百斤。你要是能拉开,小观山门可就敞开。
段老板将弓拿到手里,沉甸甸。举手便拉,那弓纹丝不动。道士便要将弓拿回来,说,这弓在小观放十多年,就没人拉开过。请回吧。
无尽罄,每偷偷向风泪盈盈。”年纪轻些战士,听着听着,便用袖子擦眼睛。段老板就打断他,说,七先生,这词叫不醒人啊。锡堃便说,这后面不就是,“长练好本领,英雄争气盛,文龙初闯阵,战已功成”嘛。段老板便说,罢。
段老板便脱上衣,在平地上连翻几个长筋斗。级翻、长翻、鹰翻,看家本事都使将出来,边用那大武生特有沙嗓念道,唔好困啊,唔好阖埋眼啊……
锡堃唱半夜,他翻半夜。直到增援军医来。到底还是有个睡过去,再未醒翻。阵地上便没有人说话。阿响拿着只锅,将煮得半热黑麦粥,人打勺。到段老板,他挡下,说,给七先生多吃点,佢用咗好多脑力。
过龙南、虔南、定南,到山洼这处小村。民房寥寥,并无人烟。大约听说日人要撤兵北上消息,先疏散。部队便在此村中平地驻扎。阿响看锡堃将身上棉袍裹得紧紧,咳得更厉害,摸下头,滚烫。叫声,人已经不清醒。这时前头哨兵回来,说,村尾有个道观,看见光,仿佛有人。
团长就叫上段老板,抬上几个伤兵。到村尾,果然是座道观,虽然败落,但看得出许多年前,也曾经是繁盛。观内可见座古塔,在这小村,如鹤立其中。团长便去敲门。敲许久,出来个老道士,张眼,就要关上门。
段老板说,且慢。他便放下弓,在空地上先打套形意拳。慢慢地收势,气沉丹田。再接过弓,竟慢慢拉开。拉个满弓。
旁边人屏息看着,这时候纷纷叫好。那道士捋下胡子,也不多说话,便将道观大门打开,做个“请”姿势。
团长便和段老板招呼人,将伤员先抬进去,安排在观后山房。“捷声”班底,便驻扎在玉皇殿后“老律堂”。阿响扶着锡堃进去,仰面看见“琅简真庭”横匾,落厚厚灰。七子塑像居中位,脸只剩下半,另半露出填充稻草泥胎。面目就有些阴森且滑稽。段老板看眼,说,唉,这乱世里,丘道长也自身难保。
待安顿下来,阿响摸锡堃额头,更
段老板眼疾手快,挡住门说,这位道长,且听句。
里头仍是把着门,瓮声道,本观不涉兵刃。各位请回吧。
段老板道,普天之下,哪里有人天生就是个兵呢。不为国难,谁愿舞刀弄枪。
里头便冷笑,看你身架,就是个从小练武吧。
段老板愣下,说,其实是个唱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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