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举未等妈妈桑拿出坐台舞小姐“群芳谱”,已缴械说明,自己是来找人。妈妈桑露出恍
然神情,她关切地问五举,是找哪位相熟小姐。
五举说,来找朋友。
妈妈桑收敛笑容,又问他找哪位朋友。
他刚刚想说“戴得”,但是转念,脱口而出,谢醒。
惊骇彼时五举眼睛和心。他抬起头,愣愣看会儿,才回过神来。他身处个数千呎舞池,流光溢彩。每个人脸上除欣然之外,似都带有莫名矜持与傲慢,自然掩饰不住欲望。舞池上方是身着黑色燕尾服、打着领结乐队。吹单簧管乐手,忽而昂起头,向着他方向忘情地吹奏。舞客们有翩然起舞,有三三两两地坐在灯光昏暗些舞场四周,倚红偎翠。
五举不知自己何时坐在个巨大圆形红沙发上。他对面,坐着个中年女人,与他之间隔个黑色大理石光面桌几。女人盘着头发,脸庞青白,高颧骨。眼睛却十分大和黑,看着五举,好像要将他吸进去。她是凯莉姐,这间夜总会妈妈桑之。
她很耐心地,对五举介绍有关这间夜总会种种,设施、规矩以及收费。她将他作新客,脸上是得宜而寬容笑,以表自己视同仁。
五举让自己,尽量以见过世面形容应对,但很快就发现自己徒劳。因为他忽有所悟,那个吧女对自己说“不是你去地方”,其实已很委婉。
问五举山伯,所以,确很贵?
妈妈桑嘴角露出嘲意,觉得这个名字不过是“白撞”借口。她站起身,准备叫保安。
但她身边,有个舞娘小心地俯身在她耳边说,是不是Raymond,谢生?
妈妈桑不相信似,又望五举眼。终于还是捺住性子,抱着人不可貌相原则,含笑道,请随来。
在舞厅西南角落,有处假山,甚而可听到潺潺水声,渐涤清舞池喧嚣。假山背面,条弯折水榭,造就曲径通幽幻象。当五举经过那水榭时候,忽然水
山伯说,贵得很。
不禁有些好奇,问,都有些什项目?
五举摇摇头说,记不清。碟花生米,都要六七十蚊。
于是,请个研究本地风月史朋友,找到九七〇年代本港夜总会张价单。大致包括以下几项:A.最低消费:约110~1200元。B.酒、水果碟:啤酒约40~60元/杯,果碟约50元碟,个别免费。其他酒因开酒费约高于市价两三成至几成。C.室钟:舞小姐伴舞坐室费用,按茶舞、晚舞之计算制度而异。大抵茶舞70~200元/时,晚舞100~200元/时。D.街钟:带舞小姐出外费用,按茶舞、晚舞及计算单位而异,大抵150~200元/时,但可以最低2小时或算全钟。最贵全钟为1400元。
如此这般,晚消费,两三千元不在话下。这个数目,等同当时小市民两三个月薪金。七十年代中,香港经济已走向腾飞。据记载,九七五年,五百呎左右市区新楼才四五万元。美孚当初开卖五百呎楼由三万元起,而在长沙湾工业大厦新楼就要百多元呎,住家和工业楼价值相类。如此看来,当年在“翡翠城”掷千金意义,非当今可同日而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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