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他哪儿都不会去。林楠笙眼睛始终盯在棋盘上摆那副残局。说着,拿起搁在椅子上那本《忘忧清乐集》,翻到其中页,对照着棋盘看好—会儿后,扭头对老仆人说,这套棋谱有三本,你去把另外两本都找出来。
老仆人不敢动,抬眼直看着胡主任示意,才匆忙进屋。
胡主任显然不懂围棋,更看不明白棋谱。他从林楠笙手里接过那本《忘忧清乐集》,说,这是什?密码母本吗?
林楠笙眼睛看着棋盘里那些黑白棋子,说,这应该是用棋谱简单加密莫尔斯码。
说着,他拉过椅子坐下,抓起把黑子开始往局里填子。
是出去买菜,就是进屋里收拾房间,留下两个人独处空间。只是,师生俩同样都闭口不谈上海,也不谈时势与情报。他们就像两个步入暮年老者,林楠笙每次来就与他坐在屋檐下或是院中树阴里,常常对着棋盘下就是大半天。有时候,林楠笙索性留下来吃晚饭,就像在当年特训班时。可是,只要出这扇院门,他就会被名便衣带进对面小楼,当着众人面,脱光身上所有衣服,等他们把每件都检查完毕再穿上。然后,去到另间屋里,关上门,坐在台录音机前,把顾慎言说过每句话复述到磁带上,同时也留下他对这些话判断与分析。
有天,林楠笙盯着棋盘忽然说,先生,如果你想离开这里,会在外面接应。
顾慎言笑,深吸口雪茄后,在徐徐吐出烟雾里说,你要是帮离开,你就背叛党国。
不怕,是个随时会死人。林楠笙也跟着笑笑,抬头看着顾慎言,说,有些事是必须要做。
你不觉得这也是对你次甄别吗?顾慎言脸色下变得冷峻,但在转眼间就笑着指对面小楼窗口,又说,如果猜得没错,那扇窗户里应该站着个会读唇语人,这会儿正用望远镜看着你嘴。
两天后早上,除那些残垣断壁,整个重庆已看不出丝毫被轰炸过痕迹。林楠笙步行来到朝天门码头,挤在人群中往四下看好—会儿,才调头走进家热闹茶楼。
在间临江雅座里,顾慎言穿着件洁净白绸长衫,见到林楠笙进来,就微笑着翻起桌上个茶杯,往里面倒上茶水后,从怀里掏出个小银盒,打开,取出颗药丸,就着茶水吞服下去。然后,他撩起衣袖,看眼腕上手表,说,们大概有半个小时。
林楠笙点点头,在他对面坐下。
这时,顾慎言笑着又说,看来
林楠笙不动声色,只是执著地盯着他那双深不可测眼睛,直看到他长长地吐出口烟雾,再也不说句话。
两个人在棋盘上厮杀却第次变得惊心动魄。
九四三年八月二十三日,五十四架日本飞机由武汉出发,对重庆进行最后次轰炸。等到那些俯冲而下飞机扔完炸弹,在片火光与浓烟中调头离去时,老仆人发现顾慎言早已不见踪影。
傍晚时分,林楠笙被召到这座院子。进门,胡主任已等在那里。两个人谁也没开口,在几名便衣引领下,默默地把屋里屋外勘查遍后,站在台阶上。
胡主任看着林楠笙,说,他要是去延安或是南京,们俩都得完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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