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陶源冷静许久,终于又拿起手机,冷冰冰地敲下几个字,“只是算算时间,好还你钱。”
杨溪半天没有回复。
“家里房子,在卖。”陶源
他竟然红鼻尖,哭。
好多好多泪水喷涌出来,流在他扭曲脸颊上,流进每道皮肤褶皱里。心里像有个声音在喊,声嘶力竭,却悄无声息。
是,他现在,终于有感觉。
在过去十年里,他直刻意让自己感受下沉——沉到父亲和母亲病况危重之下,沉到他们身体痛苦和绝望之下,沉到家中经济困境现实之下,成为人生里无数困难之中最不重要事。
他刻意让自己变得迟钝和麻木,以抵御对命运不公产生愤懑和,bao怒。他确用这种方式获得平静,但与此同时,他也失去对快乐和幸福感知——连杨溪归来,都没能让他觉出有何不同。
这次欣喜确实来自杨溪。她在外面时候喜欢发语音,声音有些惫懒,好像迷迷糊糊没睡醒。
“什时候回来?”陶源个没忍住,把老早就想问这句问出来。
“怎,想啦?”杨溪很快又回语音过来,这次十分欢呼雀跃。
陶源突然觉得心尖儿上刺痛下,捏着手机指头也有些发抖。
他好想回:“是。”
床上,看着从窗户缝隙中露出小条晨晖,把那几条语音来来回回听好多遍。这时想到,他又把手机从兜里掏出来,点开杨溪对话框,去按那几个小小喇叭。
“你看,这东西看着像肉吧?口咬下去……呃……像个爆浆虫子!
“你早餐吃没?多吃点儿,快点儿把腹肌长回来。
“别急着出院,要听医生话,该用好药用好药,别心疼那点儿钱。”
巴黎比中国时差晚七个小时,他六点起来时候,杨溪还熬着夜没睡,不知道在忙些什。而这时,他独自熬着无所事事下午,杨溪则到该起床上班时间。
可现在,他突然发觉自己像是个溺水人,终于被只手从河底下拽出来,又可以痛快地呼吸和哭号。
——他感觉到疼。
不只是身上伤口疼,还有自己唇齿间疼。
他真不能说啊。
如今,他能够给杨溪最好爱,就是让她放弃他,走,不要回头。
他也好想说:“每天、每时每刻,都在想你。”
但是——
他怎能说呢?他怎能再把杨溪拖到自己身边泥潭里呢?
虽然她向他伸着手,但他能去拉吗?那只纤细又脆弱手,几乎是带着必死决心来救他。而难道,他能回报,就是把她拖下来,两个人起抱着死去?
陶源颤抖着把手机放到窗台上,扶住自己额头。
“起来没?”他想半天该说什,但最后还是发最老套三个字过去。
每天上午,都是陶源觉得最难熬,但又最平静时候。
那时杨溪在睡觉,不会给他发消息,也不会发朋友圈。他没有东西看,但他知道她在哪里,在做什。
而到下午,她起来,会有事没事跟他说话,他就开始焦灼等待和想象。每次手机震动都会给他无限欣喜和失落——有时是她,但更多是垃圾短信。
“嗯,在去工厂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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