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歌,“梅林朝曦,西池暮蔼,数载无忧时光在南开,而今九四三春风远,别母校何日重归来……。”
当年在后方风起云涌学潮,由街头游行演进成实际参与,们班上大学后有几位也去延安,每位都有很长故事吧。其中位是傅绮珍,她从山西太原来,仍是高大爽朗,立刻想起她在校时和谈话响亮笑声。上大学不久,听说她与几位友伴到延安去。在中学时几乎看不出谁“前进”,谁“反动”,原来都是深藏不露人啊!——这半世纪来,延安人在中国当家,她境遇应该是幸运吧!(五年后曾接到她寄来南开时代照片,有张是她穿着解放军制服,旁边注“随军入太原城”,她信上说那不完全正确。)充满想间问题,但是在十多个人团团坐场合,确是不知怎问这些纯属个人攸关生死(Vital)大问题。如今在近六十年后,用忆起热情遍又遍地再唱少女时歌,这些饱经忧患心啊……你们怎还记得呢?们这代,在抗战重庆长大,在荒郊躲警报时为《天长地久》、《葛莱齐拉》里痴心爱情而神往,但是们生,何曾有过蔚蓝海湾?何曾有“黑发随风披散,腮际掠过帆影,倾听渔子夜歌”可能?留在大陆,历经政治动荡,很多尝过苦难;到台湾或到国外,又总感到在漂流中,如此相见,真如隔世。当切都是“言难尽”时,遍又遍地唱着“如今九四三春风远”时,记忆与遗忘似双股柔丝,层层绕着这屋子白发小友。这些当年菁英中菁英,因为政治断裂。
婚姻牵绊,失去许多正常生活岁月,成为失落代,吞没在“春风远”这简单直率叹息乏中,无需记忆,也无法遗忘。
那天中午,们从邢文卫家走到巷外大街饭馆吃饭,街名忘问,只记得沿街种是杨柳或马樱花。四月正是柳絮飘飞季节,扑头盖脸地落下,和余瑜之在后面牵手而行,看着前面七、八位同学白发上和肩头洒着零零落落柳絮,不禁忆起当年在孟志荪老师词选课上,背过苏东坡咏杨花《水龙吟》,她说记得开头是“似花还似非花……”们接力背诵下去,“也无人惜从教坠,抛家傍路,思量却是,无情有思……池萍碎。春色三份,二份尘土,份流水。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站在这陌生北京街头,白茫茫柳絮中,人生飘零聚散之际,这铺天盖地惆怅,是诗词也无法言说啊!
两年后,在台湾收到新《四三通讯》,登着“邢文卫病逝”消息。初看时,不相信自己眼睛,把它拿近灯光再读,它是真,但是在悲伤之外,邢文衛变成邢文卫,令恼怒,似乎也助抗拒它真实性。到们这年纪。死亡原已临近,但是。竟不知她已生病,对她无句慰问!而她死讯却是用这个不认识名字宣告。最后次相聚人多,无法说明白各人遭遇,歌声笑语,好似都不怨尤生不逢辰痛苦和遗憾,早已将苦杯钦尽——那样六十年后聚首,对于只是印证今生果真有过青春吧…
渐渐,班友通讯也停。九四三春风不但远,也永久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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