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见爸爸和陌生人交谈,然后交出几把钥匙。他们走上居维叶街,她左躲右闪,感觉人行道中间站着沉默警察,或是新放置沙袋类东西。
六个街区,三十八个排水沟。她个个地数着。爸爸用木条封住公寓窗户,所以屋子里又闷又热。“再等会儿,玛丽洛尔,会给你解释。”爸爸手忙脚乱地装东西。她想,应该是他帆布包。有食物。她努力通过声音判断每样塞进包里东西。咖啡?香烟?面包?
又有重物砸在地上,窗玻璃左摇右晃,橱柜里餐具东倒西歪。汽车警报嘶鸣。玛丽洛尔摸着模型上座座房子,个个街区。还在那儿。还在那儿。都还在。
“去上厕所,玛丽。”
“不需要。”
片刻间,耳边响起钥匙声、脚步声和爸爸喊她声音。突如其来。他拉开底下几个大抽屉;串钥匙乱撞。
“爸爸,听见——”
“快点儿。”
“书——”
“最好把它留下,太重。”
巴黎各地,人们把瓷器藏进地窖,珍珠缝进裙边,金首饰塞进书脊里。博物馆工作区打印机被搬走。大堂成仓库,地面上散落着稻草、锯末和麻绳。
十二点,锁匠被叫到馆长办公室。玛丽洛尔盘腿坐在钥匙管理处地板上,费力地读着她小说。尼摩艇长正准备带领阿罗纳克斯博士行潜入水下牡蛎养殖场采集珍珠,可是,阿罗纳克斯担心碰上鲨鱼,她急切地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但是就在这儿,书里内容又乱套,单词压着单词,句子摞着句子,她感觉像戴上连指手套样,怎也分不开。
楼下大厅警卫室里,个看守来回转动收音机旋钮,除噪声还是噪声。他关上收音机,博物馆随之陷入寂静。
就把它当作拼字游戏吧,当作爸爸精心设计谜语,定能解决。第道门,密码锁。第二道门,横闩锁。第三道门,对着锁眼念些咒语门会自动打开。慢慢通过十三道门,切都将恢复正常。
教堂钟敲下,点钟。到点半时候,爸爸还没回来。几声闷响传进展馆,不知道是来自植物园还是旁边街道,总之好似有人从天上抛下水泥袋子。每次重物落地时候,挂在柜子里几千把钥匙跟着阵乱颤。
“再找到厕所可能不那容易。”
尽管现在是六月中旬,他给她穿上冬天厚外衣,扣好扣子,奔下楼。在主教大道上,她听见远处摩肩接踵嘈杂,好像
“留下书?”
他把她拽出钥匙管理处,锁门。外面,恐慌像地震引起震颤样波波地扩散。
父亲说:“警卫去哪儿?”
路边人声鼎沸:是士兵。
玛丽洛尔绷紧所有神经。是隆隆声吗?是着火烟味吗?有人在讲德语吗?
走廊里空无人。第二波空投来袭——更近,更响。钥匙叮当响,地板吱吱叫,她仿佛闻到像瀑布样从天花板倾泻而下尘土。
“爸爸?”
没有回声。没有看守,没有看门人,没有木匠,没有秘书走过大厅时高跟鞋“嘚嘚”声。
“他们可以连续行军几天几夜不吃饭。他们非礼遇到每个女学生。”
“有人吗?”她声音下子被吞没,空荡荡与世隔绝。她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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