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借照顾孙子之由离开。其他人开始抖动衬衫、挪椅子,好像厨房里下子热起来。还有六个人。玛丽洛尔坐在她们中间猜谁会投降、谁会告密、谁最无畏,哪个人即便仰面倒地,也会仰天长啸,用最后口气诅咒侵略者。
简直就是胡闹。萝卜简直是漫天要价,到处都是欺诈。终于,马内科太太锁上厨房门,清清喉咙。女人们缄口沉默下来。
“是们在维系他们生活,”马内科太太说,“你,吉布夫人,你儿子给他们修鞋。埃布拉尔夫人,你和你女儿帮他们分拣邮件。还有你,吕埃勒夫人,他们面包多数来自你家面包店。”
空气凝固。玛丽洛尔感觉像是看见有人在薄冰上滑倒,或者把手掌放在火焰上烤。
“你们有什要说?”
“们做点儿什吧。”
厨房里离壁炉最近地方已经成为玛丽洛尔专座,她坐在那里听马内科太太朋友们发牢骚。
“看看鲭鱼价儿吧!”丰蒂诺夫人说,“你最好当他们开船去日本捕鱼!”
“已经想不起来真正梅子什味儿。”邮局局长埃布拉尔夫人说。
面包师妻子吕埃勒夫人说:“还有这些莫名其妙鞋配给券,泰奥拿到号码是3501,而他们现在还没分到第400呢!”
“现在不只泰弗纳尔街有妓院,他们腾出所有夏季公寓让给那些自由职业者。”
“们把炸弹放进他们鞋子里怎样?”
“在面团里加点儿大便?”
哧哧笑声。
“首先,要知道你们是否有这样意愿。”
紧张,寂静。玛丽洛尔感觉出她们严阵以待架势。九个人心中荡起涟漪。她想起自己父亲——为什被关起来?——然后渴望着。
“大克洛德和他老婆又胖。”
“该死德国佬整天开着灯!”
“和丈夫实在容忍不晚上被憋在家里。”
她们九个人围坐在小方桌旁,膝盖顶着膝盖。有限配给卡、难吃布丁、劣质指甲油——她们认为这切都是罪恶。玛丽洛尔如坠云雾又欲罢不能:她们在该严肃时候笑置之,可是在玩笑过后又愁眉不展。埃布拉尔夫人因为没有金砂糖而哭哭啼啼;另个女人插进句对香烟抱怨,引来她们对香料商大屁股疯狂取笑。她们身上散发着陈面包味道,也残留着深色布列塔尼大家具闷在客厅里特有气味。
吕埃勒夫人说:“戈蒂埃女儿要出嫁。他们熔化全家金首饰为她打婚戒。占领当局收取百分之三十金子税,支付珠宝商又加百分之三十税,等到他们付完手工费,枚戒指什也没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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