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醒来时候,听见燕子在屋檐下喳喳地叫,音乐从天花板上倾泻而下。
《月光》,像树叶抖动声音;像落潮时她脚下坚硬沙丘。乐曲时而迂回时而飞扬,当它舒缓下来时候,飘
他在厨房门关上瞬间扣上门锁,拉起玛丽洛尔手说:“现在,所有灯都关上。非常好。来,站过来。”
椅子都搬走。餐桌也移开。她听见他在胡乱地找寻地板中间按钮:暗门弹起。他进入地下室。
“爷爷?你要什?”
“这个。”他喊着回话。
“‘这个’是什?”
艾蒂安在马内科太太去世后,接连几天没有踏出书房步。玛丽洛尔猜他定是缩在长沙发里,哼唱着儿歌,目睹妖魔鬼怪穿墙而入,又破墙而出。他安静得如此超脱,玛丽洛尔担心他要随她而去。
“爷爷?”
“艾蒂安?”
布朗夏尔夫人陪玛丽洛尔到圣文森特大教堂出席马内科太太追思会。丰蒂诺夫人为他们准备足够周土豆汤。吉布夫人送来果酱。吕埃勒夫人神奇地烤出个蛋糕。
时间点点地溜走。晚上,玛丽洛尔在艾蒂安门外放满满盘食物;早上,她把空盘子收走。她独自站在马内科太太房间里,闻那里薄荷味儿和蜡烛味儿。六十年守护。女仆、护士、母亲、同谋、顾问、大厨——马内科太太为艾蒂安做何止万件事?那为他们全家又做多少呢?街上,德国海员醉醺醺地唱着歌;屋里,壁炉上蜘蛛每晚织出张新网。这对玛丽洛尔而言是双倍折磨:其他切生命照旧,绕太阳转动地球也没有为此停留哪怕秒钟时间。
“把电锯。”
她感觉到星星火苗在他身体里跳动。艾蒂安匆匆上楼,玛丽洛尔紧随其后。二层、三层、四层、五层、六层,左转,进入祖父房间。他拉开巨人般门,摘下他哥哥旧衣服放在床上,又从走廊接出根长电线,插在电锯上。然后说:“会儿会有点吵。”
她回答:“没事。”
艾蒂安爬进,电锯怒吼。这声音穿透墙壁、穿透地板、穿透玛丽洛尔胸腔。她想:有多少邻居会听见?是否某个正在吃早饭德国人也会歪着脑袋听听呢?
艾蒂安先从背板上锯下块长方形,然后在它后面接着锯。他关上电锯,从新打洞里钻过去,那里竖着架梯子,攀梯而上,进入阁楼。她跟着。整个上午,艾蒂安拿着钳子和她摸不出来工具在阁楼地板上匍匐布线,玛丽洛尔猜他正在自己周围编织张复杂电网。他直自言自语;他从楼下不同房间取来厚厚小册子和电子配件。阁楼要散架;苍蝇在空中画出铁青色弧线。晚上很晚时候,玛丽洛尔爬下梯子躺在祖父床上,伴着叔祖父在楼上继续工作声音进入梦乡。
可怜孩子。
可怜勒布朗先生。
好像他们被诅咒。
要是爸爸能从厨房里走出来多好。他会对每个人微笑,他会捧起玛丽洛尔脸蛋。五分钟。分钟就好。
四天后,艾蒂安从房间里走出来。楼板嘎吱嘎吱响,厨房里女人们下子安静下来。他用严肃语气礼貌地请她们离开。“要和大家说再见,现在,必须照顾自己和侄孙女。谢谢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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