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次,她看见三个背书包小孩趴在地上,她第个想法是:醒醒,去上学。接着又想:他们书包里应该有吃吧。
克洛迪娅·福斯特自从见过这些以后就不说话,整天个字也没说。工厂原料供应断。传言说负责人跑,他们千辛万苦收集铜、锌和不锈钢已经运上火车,却无人问津地停在侧轨上。
通信中断。三月底,机械配件厂关闭。埃莱娜夫人和女孩们被送到个民间公司,任务是在轰炸过后打扫街道。他们移开碎墙砖,清理滤网里灰尘和碎玻璃。尤塔听说,个十六岁男孩和个十七岁男孩,因为害怕和想家,惶恐地跑回到母亲门前,两天后被当作逃兵从阁楼上揪出来,当街枪毙。童年生活浮现在她脑海里——坐在哥哥拉小车里,翻遍垃圾,期盼着再捡回个好东西。
“维尔纳。”她叫出来。
去年秋天在矿区时候,她收到两封宣布他死亡信。两封信提到两个葬身之地。拉夫雷斯奈和瑟堡——她必须查查它们在哪儿。法国小镇。她有时候梦见他们站在桌子旁,桌子上摆着齿轮、传送带和马达。在做东西,他说,正忙着呢。但是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1945年1月,埃莱娜夫人和埃森孤儿院最后四个女孩——双胞胎汉娜和苏珊·格利茨、克洛迪娅·福斯特和十五岁尤塔·普芬尼希,被送到机械配件厂工作。
每天工作十小时,周工作六天,他们拆分大型锻造压力机,把有用金属装箱运上火车。拧、锯、搬。埃莱娜夫人几乎不离她们左右,她穿着找来破滑雪衫,碎碎念地唠叨着法语或是哼唱小时候儿歌。
她们住在个月前倒闭印刷公司楼上。大厅里堆放着数百箱有印刷错误字典,女孩们把它们页页地扔进火炉大肚子里生火。
昨天烧Dankeswort,Dankesworte,Dankgebet,Dankopfer。
今天烧Frauenverband,Frauenverein,Frauenvorsteher,Frauenwahlrecht。
到四月,
她们中午在工厂食堂吃大麦和圆白菜,晚上排在没有尽头队伍里领配给口粮。黄油被切成小丁儿,周供应三次,每人半块方糖大小粒;接水要走两个街区;新生妈妈没有婴儿服,没有儿童车,只有少得可怜牛奶;有人撕开床单做尿布;还有几个用报纸叠成三角形,夹在婴儿两腿之间。
至少有半在工厂劳动女孩不识字,所以尤塔负责念她们在前线男友、兄弟或父亲寄来信件,有时也帮她们回信:你还记得们起吃开心果吗?还记得那些花朵形状柠檬冰吗?当你说……
轰炸机整整个春天都来造访,他们每天晚上目标似乎只有个:把这座城炸个底儿朝天。大多数晚上,女孩们慌乱地跑到小区尽头,爬进狭小避难所,坍塌石墙让她们整夜保持清醒。
偶尔,她们在去工厂路上能看见被烧得面目全非尸体残骸。更多尸体没有明显伤痕,而这反倒让尤塔望而生畏:这些人看起来好像只是时不想起来,不想和她们起辛苦地工作。
但是他们总睡不醒。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