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软体动物。这是个美丽清晨,是不是,外婆?”
“非常美丽。”
陆续有人走在下面小路上,风在树篱边唱起颂歌,入口处那些高大老香柏随声附和。玛丽洛尔想象着,电磁波像艾蒂安形容那样在米歇尔游戏机里进进出出,环绕着他们,唯例外就是现在在空气中相遇电波,比他那时多上万倍——也许百万倍。洪水般短信、浪潮般电话、电视、邮件,城市上空和地下庞大光纤网络和纵横交错电网,穿堂入室,地下隧道间弧光、房顶天线间电弧,路灯里蜂窝式发射器,家乐福、依云矿泉水和半成品酥点商业广告在空中闪随即又被闪回地面,要迟到。们是不是该预定?摘些牛油果和他说什?还有万遍想你。万五千遍爱你。泄愤邮件
“他把杀死。”米歇尔声音恢复正常;他又抬起头。“雅克,说他。死。”
“在游戏里?”
“对。不过总可以从头再来。”
风刮走树上白霜。她细细地体会照在手背上阳光和挨着她外孙温暖。
“外婆,你在十二岁生日时候有想要礼物吗?”
“噢。”玛丽洛尔笑出声来,“电动车。”
她指尖触到长椅板条,霜冻造成无数裂缝和凸起,钩织出星罗棋布格子。
米歇尔靠在椅背上,变得非常安静,只有手在动。轻微咔嗒声,拨动开关声音。
“你在玩什?”
“战神。”
她活着迎来个新世纪。她生活安稳而平静。
三月初,个周六清晨,外孙米歇尔到公寓接她去植物园散步。空气中凝结着寒气。她手杖在脚前探路,稀疏头发被风吹向侧,光秃秃树枝在头顶摇摆。她边步履蹒跚地走着,边想象着僧帽水母身后拖着长长触须游动样子。
碎石路上水洼结层薄冰。只要手杖碰到,她就会停下来,弯腰,捡块,像是拿着镜片,生怕碰碎似举到眼前,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回去。
男孩不急不躁,只在她需要时候托住她手肘。
他们走向西北角树林迷宫。他们起点在坡下,小路蜿蜒向左。爬坡、停歇、喘息,再上坡。他们爬上最高处那个经年已久铁制凉亭,起坐在窄窄长椅上。
“有啊。本儒勒·凡尔纳书。”
“和妈妈给念那本样吗?你得到吗?”
“是。可以说是样。”
“书里有很多特别复杂鱼名字。”
她笑,“还有珊瑚和软体动物。”
“你和电脑对打?”
“和雅克打。”
“雅克在哪儿?”
男孩注意力在游戏上。雅克在哪儿无关紧要:他在游戏里。她坐好,把手杖戳在碎石上折叠起来,男孩按键节奏时而有些慌乱。过会儿,他惊叫声:“啊!”游戏机里传出几声变调声响。
“你还好吧?”
没有其他游客:太冷,也太早。她倾听风声从凉亭顶铁艺间落下来、被迷宫树墙圈住、围绕着她。巴黎在脚下低语,慵懒四溢周六清晨。
“下周你就十二岁,是吗,米歇尔?”
“终于快到。”
“你很想到十二岁吗?”
“妈妈说十二岁就可以骑电动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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