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认真,甚至有些严肃。顾元白从上往下地看他,只看到他浓如墨点俊眉。从薛远来到顾元白身边后,他便事无巨细,亲力亲为,伺候顾元白伺候得心甘情愿,从生疏到熟练,个天之骄子就这包圆顾元白吃喝起睡。
“应当多给你份俸禄,”顾元白打起精神,“让田福生给你让出半。”
薛远笑,“田总管想必要恨死。”
他扶起顾元白,又为他穿上衣衫,长袍抚平皱褶,银丝滚边翻腾,青色云龙纹带慢慢在腰间系好,待到顾元白穿戴整齐
男儿志在四方,顾元白懂得。可那不是短暂时光,是年上加年,是夜中青草黄又枯,霜雪来数遍时光。
夜里,顾元白面对着墙,无神思索着自己到底想要薛远怎做。
但思索不出来,薛远去他不想,薛远不去他也不想,果决和利落在这会儿全已不见。
身后有人横过来只手,在被褥中摸索着他手。顾元白不动,薛远紧贴上来。
他鼻息打在脖颈处,薛远没有说话,只是用力握紧着顾元白手。厚茧摩挲,这双手上每处地方顾元白都熟悉于心底,他大拇指在手背上安抚,好像是在说让顾元白安心。
重建丝绸之路,两路皆是艰难险阻。
相比之下,海路要比陆路更为危险。生活在陆地上人们自古对海洋和天空便有向往与好奇情绪,大恒人想要开拓新道路,想要见识各国风光,想要大恒繁荣昌盛,将大恒荣光挥洒到眼睛可看到所有地方。
这是些有抱负年轻*员目标,也是围聚在顾元白身边所有人目标。
他们不止渴望太平盛世,他们想去渴望更多东西。山河表里,景平盛世,让大丈夫心胸都掀起波澜壮阔激情。
顾元白眼中所看,也早已穿过千万里之外。沿海、草原、黄沙,广阔大地让他心胸也无比宽广,呈放着不足为外道也野望。
过片刻,薛远声音低弱地问:“睡不着吗?”
顾元白下意识让呼吸绵长,佯装睡着。薛远低笑几声,“睡不着们就出去走走。”
“怎看出来没睡?”顾元白终于出声。
“心有灵犀,”薛远掀开被褥,下床找来顾元白衣衫,将他抱在床边,“穿这身靛青色可好?”
顾元白无声点点头,薛远单膝跪下,抬起他脚踩在自己膝上,神情专心地整理着白袜。
他不是耽于情爱人,平日里也不觉得陪伴有多重要。但现在想到薛远要离开京城重走丝绸之路,却品出几分嘴中苦涩。
顾元白早已经习惯身边有薛远日子,冷有人心疼,热有人着急,半夜惊醒有人递杯温水,被哄着再次入睡。日子久,倏地回头看,才发觉如今已景平十四年。
景平十年薛远送给他木头雕刻,到如今已过四年。
而这次他若是要走,那便要离去三五年时间。顾元白身体还未好话,哪里有三五年等他?但现在身体好有时间,顾元白又不愿意放薛远走。
他想要薛远待在他眼皮底下,随时都可见。但顾元白欣赏正是薛远身上那股蓬勃自由气息,像是野草野畜,生机旺盛,野性难驯。他该放肆奔跑,不应该被养成顾元白羽翼庇护下家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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