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低下头又开始落泪:“你爹总说,只盼望着你这辈子都平平安安富富贵贵,没想到到头来竟然要你受这种苦。”
傅兰君听得鼻子发酸,她嘴上哄姨娘:“别说这些。”
姨娘握着她手:“你听姨娘句话,和姑爷和解吧。如今老爷是救不回,家也被抄,你个弱女子,这时候如果离夫家要怎活呢。难为姑爷不嫌弃咱们家刚遭此大难,不如趁机复合,你下半辈子有靠,姨娘就算现在死,也能闭上眼,也不愧对你喊十几年这声姨娘。”
傅兰君扭过头去,没有说话。
她望着窗外,窗外开始下雪,这是今年第场雪吧?
头顶上红帐子,身边顾灵毓,切都如同许多年前她第次来到顾家时那样。那时她还是个满心里装全是南嘉木姑娘,怒气冲冲地去找负心汉算账却哭着回来,被黄包车甩在顾家大门口昏死过去,被那时还不是她丈夫顾灵毓捡回家。如今她是个无所有罪臣之女,在得到父亲要被砍头消息后急火攻心地昏倒在巡抚衙门前,又被顾灵毓捡回家。
顾灵毓坐在床边看着她,身长衫他眉眼温柔,斯文儒雅,傅兰君多希望之前种种只是场大梦,如今梦醒,她还是那个无忧无虑人事不知知府千金,爬起来和眼前这人吵两句嘴,跑回知府衙门去,爹还住在那里,喝着茶摇着蒲扇和管家下着棋,派悠然自得,枝头上喜鹊闹杏花,生机勃勃。
但她知道,这切都不可能。
她挣扎着爬起来,顾灵毓只手按住她:“你很虚弱,多躺会儿吧。”
傅兰君挣脱开他,自顾自下床:“多谢,要回去照顾姨娘。”
就快要过年。
她双脚刚沾地,顾灵毓不由分说地打横将她抱起放回床上,手扯开棉被盖在她身上死死捂住被角:“姨娘已经派人接回来,你不必担心。”
正说着,门“吱呀”声被推开,桃枝搀着姨娘走进来。
姨娘颤颤巍巍地走到床边坐下来,顾灵毓站在旁说:“大夫给姨娘看过,她病需要静养,东来客栈那个地方人多嘈杂,不适宜养病,就自作主张把她接来。”
傅兰君仔细看着姨娘,不过个月时间,她头发已经白半,原本精心保养脸上褪去往日所有脂粉艳光,整个人憔悴得像老十岁,神情也恍恍惚惚,哪里还像是过去那个风情万种俏姨娘?傅兰君觉得心酸,她别扭而生硬地向顾灵毓道谢:“等姨娘病好们就走,叨扰。”
顾灵毓点点头走出去带上门,姨娘抚摸着傅兰君鬓发:“这些日子,辛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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