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子爱琢磨,即使对着旋转洗衣机水流也能看个小半天儿,边看边发呆、想事儿。最近,对于衰老这事儿,她也有新发现。
这事儿当然只能悄悄说啊,桃子最近觉得,说不定自己是不会死。衰老也可能只是种文化,比如人们认为“人老会这样、会那样”这种约定俗成正是催人老因素。人为何要被外界认知所绑架呢,如果完全不介意这些,说不定能活个地久天长。当然,如果问桃子是否想老不死,她似乎也是要摇着头想想,不过桃子并没有积极求死理由,虽说绝不想厚颜无耻地赖着不死,但还是想要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再死,看看这个世界有
十二月。
这带树木也终于由绿叶变为红叶。
今年秋天如此漫长,就好像要目不斜视地略过冬天而直接进入春天。桃子觉得冬天有点不够味儿,冬天不像冬天。
每到这个时节,桃子总会想,虽然觉得这里冬天不够味儿,但是事实上身体已经跟不上大脑所想追求境地。大脑怀恋着北国凛冽清冷冬天,身体却知道眼下这暖洋洋冬天才是最好。
桃子如痴如醉地看着南天竹叶子渐渐染上美丽红色,感叹这年又终于平安地度过。年又年,与岁月递增成正比,这“平安无事”越发令人心怀感恩。桃子动不动就对着什令她感动事物静静低头,双手合十,摩挲手掌,并凝神细听那摩挲声。
天有不测风云,就在十二月中旬,发生令桃子无法淡定情况。
那天,突然地,桃子听到从背后传来“刺”声,那声音很奇妙,虽说很小声,定要打比方呢,就像是有人在撕旧布头。之后,桃子不时地就能听见那声音。
开始,桃子没想过这声音会是从自己这儿发出,也不在意它,她以为是住40年老房子发出声音,这阵子,每天早上家门口柏油路上都有狗屎,也不知是哪个没有公德心狗主人没有收拾就走。对此桃子总是边生气,边无奈地收拾。桃子铲起狗屎,正要往旁杜鹃花丛里面埋,半弯着腰时,突然听见背后“刺”声。那还是桃子第次听见那种声音。她这阵子感觉身体棒棒,绝不会往自己身体有事儿上头去想。
桃子能溜小跑到公交车站。桃子还能吃又能喝。比如吃晚饭时候,她总是吃完碗还觉得不够,歪着头在那儿思忖,耗会儿,然后突然喊出句“该吃你就吃”,然后去盛第二碗饭。这句话是桃子那相隔70年老伙伴,也就是桃子奶奶经常说。除从奶奶那儿,桃子也没听见过谁这说。这声音留在桃子耳朵里,亲切又温暖。桃子高高兴兴地吃着热乎乎第二碗饭,边想着“该吃你就吃”这句话从语法来说到底对不对。主语谓语时态好像都不明不白,可是桃子总觉得就好像背后有人在让她说这句话似,这想法让桃子觉得很有趣,仿佛背后有着肉眼所不可见生命存在,是那不可知生命体让自己吃,让自己笑,让自己哭,让自己想——每当想到这儿,第二碗饭就正好吃完,桃子思考也就此中断。
总之,桃子就是这精神头儿十足。自从初秋那次去扫墓回来,她就直有种不明原因振奋感,不知不觉就兴奋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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