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怎样生命,件怎样礼物?他不禁好奇。会有怎样说明?乌利塞斯神父又是谁?他稍微用力展开书页,书脊发出细骨头碎裂声响。笔迹清晰地跃入眼帘,黑色笔触在象牙白纸面上异常鲜明,仿佛刚刚写就。这些鹅毛笔书写斜体字来自另
条绕远路。他离开圣弗朗西斯科-德保拉新街,拐进萨克拉门托街。伯父家快到,他记得前面有盏路灯。回头看路时,他抬头望向伯父豪宅背面,望着它精美飞檐、繁复线条和高耸窗户。他感觉有双眼睛正盯着他,随即注意到二楼拐角窗后有个人影。那是伯父办公室,所以多半是马蒂姆伯父本人。于是他转回头,故意昂首阔步,同时小心地避过灯柱。他沿着伯父宅院外墙来到大门口,转身准备按门铃,手却停在半空,然后缩回来。尽管知道伯父已经看见他,在等他进去,他还是陷入犹豫。他从胸前上衣口袋里掏出那本古老羊皮封面日记,把它从棉布套里取出来,背靠着院墙缓缓滑下,坐在人行道上。他凝视着日记封面。
关于生命文字
以及礼物说明
神父乌利塞斯·曼努埃尔·罗萨里奥·平托
上帝谦卑仆人
他对乌利塞斯神父日记已经十分熟悉,能够整段地背诵。他随意翻开页读起来。
在贩奴船靠近岛屿、准备“卸货”之前,他们需要清点人数,打扫货舱。港口近在咫尺,他们开始把奴隶个接个扔进海里,左舷和右舷同时作业。有些奴隶身体绵软、无力反抗,其他奴隶则虚弱地打着手势。这些人要已经死,要病得很重。第类已经毫无价值,而第二类也必须处理掉,因为他们病可能传染给别人,影响其他人价钱。奴隶被活生生抛下海之前竭力呼喊,海风把他们惨叫声送到耳边,随即是落水声响。他们沉入安娜沙维斯湾(3),消失在海底那片堆满尸体幽冥之境。
伯父家也是个悬浮着早夭生命幽冥之境。他闭上眼。孤独仿佛条狗,循着气味凑上前来,绕着他转圈又圈。他挥手驱赶,它却不依不饶。
短短几天内,他生命无可挽回地枯萎;几星期之后,他与乌利塞斯神父日记邂逅。他在国立古代艺术博物馆当副馆长,那次发现源自工作中个偶然。里斯本红衣主教若泽·塞巴斯蒂昂·德阿尔梅达·尼图向博物馆捐赠批文物,里面既有教会用品也有世俗物品,全是几个世纪以来在葡萄牙帝国疆域内搜罗而来。经过红衣主教尼图许可,博物馆委派托马斯到塞尔帕平托街主教档案馆展开研究,追溯这些精美文物准确出处,查明每件物品——圣餐台、圣杯、十字架苦像、圣诗集,或是幅油画、本书——是如何辗转来到里斯本教区。
迎接他不是平常井井有条档案馆。里斯本大主教文件浩如烟海,历任秘书显然对整理文件这等俗务并不热衷。他走进个被简单命名为“杂项”区域。在堆放红衣主教若泽·弗朗西斯科·德门东萨·瓦尔德雷斯(七八八年至八〇八年任里斯本主教)文件个开放书架上,他注意到这本褐色封皮手缝羊皮卷。封皮虽已斑驳褪色,手写书名依然清晰可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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