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克虏伯立刻便又睡着,呼声来得比炮弹还快。屋子又震下,那不是拿拳头擂就是拿身体撞,迷龙看来是要把他抑郁全发泄在房事之上。狗肉梗起脖子,支楞起它两只耳朵。在这样左右交攻中苦笑,又要是个失眠晚上,“睡吧狗肉,睡得着就睡吧。睡吧,狗肉。睡吧,小醉。”
但是迷龙声嚎叫震得仅有几分睡意也没,“你就是跟路边捡来个臭娘们儿!——别他妈那瞅!还动手啊!老爷们打老婆不拣日子!”
又次震动,这回依稀听到拳头着肉声音。迷龙老婆不是个哭天抢地大吵大闹主,所以们能听到都是迷龙单向嚎叫。
就喜欢跟这儿待着!咋呀!这就都瘪犊子玩意儿啦,咋呀!瘪犊子玩意儿都弟兄,们块儿生来死去时还没你呢!不服咋呀?走啊走啊!拦你是你生……
又次震动中不辣和蛇屁股钻进来,两人脸上末日般种亢奋。
不辣就没理他,“名字认得,就不认得他。烦啦,你帮写下来——”
“写哪儿?”问他。
“写……”不辣在自己身上打量。
说:“写衣服上?烧没啦。刻枪上?您老有枪?刺屁股上?额头上?胳臂上?炮弹炸不烂?揣口袋里?埋你人有心思翻?你身上哪块是由你自己作主?——要睡啦。狗肉,睡吗?”
狗肉于是在头先走着,跟着狗肉,扔下他们在黑夜里茫然。
兽医提高嗓门,“说名字!”
蛇屁股说:“那没说过。”
“说过。”说,郝兽医便看着,又说:“只是谁也没记住。”
郝兽医打发大家出去,“行啦行啦,都出去吧。都跟样,你们在这站到天亮也只是个送终,认得这张脸而已,连这个人都不认得。”
老头子就往起里爬,滞血老腿叫他很不灵便,们打算帮他架起来,但老头忽然开始猛烈地挣打着,“走啊!出去啊!就是挪挪腿!就是送终也是要坐在这儿!是个医生!”
“打起来啦打起
今天晚上这屋很安静,老郝在那屋守夜,不辣他们也没进这边,只有个克虏伯在打着呼。狗肉趴在身边,们俩都无睡意地瞧着这屋光与暗。
虽然不知道豆饼名字,可用脚趾头都想得出他怎到这里。在离禅达很远某处下游大难不死地上岸,带着身烂伤,被洞穿过肚子,像流浪狗样乱晃,找到这里,仅仅因为这是除他家乡外他唯认识地方。
仗打完啦,们对自己说,凑合活吧。可知道们每个人都在等他死。
屋子忽然猛然震动下,震动之剧烈让克虏伯都睁开眼,慌乱地看眼。
安慰他,“没事。迷龙啦,又开夜工啦。”
于是们留下他出去。阿译虽然直没吭声,却是最后出去个。
禅达夜色像是为禅达院子而生,虽破烂,却很美。们出门也没搭讪心,只不辣和蛇屁股那对难兄难弟在嘀咕。
不辣说:“宝庆人,叫邓刚。屁股你要帮记好。”
“梅州,马大志。”蛇屁股说。
丧门星很想插入那个小小互助团伙却插不进去,“叫董刀,弟弟叫董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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