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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城时,周劭到商店里买个取暖器。这天晚上汽车开到库区时已经七点多,天全都黑。周劭请周育平到饭馆吃顿饭,到八点钟时,周育平无论如何要回家,周劭从车里抱出纸箱独自往库区走,地上很滑,他把纸箱扛到肩上,另只手拎着取暖器,对着虚空中黄泳说:小伙子算是对得起你。库区里仍只有文志刚办公室亮着灯,直走到库房前面,看到女孩蹲在门口,周劭放下手里东西,拉她起来,发现她手冻得像条冰鱼。
周劭说,你真是疯,今天差点也疯。
库区冬季夜晚有种奇怪声音,隔得很远,像小孩啼哭,但是非常短促。文志刚说这是狐狸,又说这带不可能有狐狸,只有獾。周劭起初觉得这叫声有点瘆人,几次之后也就习惯。
住在仓库里,起夜是个问题。你必须得把这个堆满瓷砖地方当成是客厅,人不能在客厅里小便。有时候,库房深处有股浓烈尿骚味,说明前任仓管员非常邋遢,令人发疯,那是动物气味。幸运是黄泳比较爱干净,小间里更整齐,袜子臭味、毛巾馊味、常年不洗被子散发出抑郁味道,这些几乎是必然伴随仓管员陈年气息概没有。
女孩吃碗泡面,拍拍肚子说,饱饱。周劭问,怎又回来。女孩说,简单,没钱。周劭讲起白天火电厂职校打架事件,女孩说,哎呀,就在网吧里嘛,前前后后都看到,那条街很混乱,在那里上网也被网管欺负,但职校女生他们不敢动,太坏。周劭原以为她就是职校女生,说到这里,方才猜想,她到底是哪里来。虽然她也讲普通话,但n和l音不太分得清,可能是川湘带人。可是女孩不肯说自己来自何处。周劭说,得翻翻你身份证。女孩说,说起来可恶,身份证押在网吧,结账时候钱不够,去借钱再回来拿,网吧把身份证弄丢,连住旅馆都成问题。周劭说,你果然不是本地人。女孩说,你也不像上海人。周劭说,这是今天第二次听到这样话,另外,告诉你,你身份证不是被弄丢,而是有人拿走卖钱。
两人聊很长时间,陌生感渐渐褪去,变得像熟人,像多年不见朋友,真是奇怪。他把这感觉说出来,女孩也这认为。夜深后,女孩说,今天中午来例假,不能做爱。周劭说那也挺好,不想让你觉得搭住在这里就必须用做爱来作为回报。两人靠在钢丝床上听收音机,夜间节目有时会放放歌,两人听着个烟嗓老男人唱首乡村民谣,其中有句反复吟诵Whenthemancomesaround。周劭说,那个男人什时候回来。女孩说,应该是当那个男人来造访。两人英语水平有限,讨论会儿,都困。女孩问,如果在仓库里养女朋友会怎样。周劭说,会被公司开除。入睡前,他讲个故事。
本公司有这个仓管员,他驻守在个很破外地仓库,待整整两年,总部要他交接,他不干。那鬼地方条件太差,没人愿意去,只有他,可以说是艰苦奋斗楷模。时间久,大家差不多快要忘记这个人,也快忘记那个外仓。有天,督导途径那座城市,没跟人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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